1982年9月3日 星期五 晴
清晨，乌蒙来练习蹲马步。万娜和她父母下地了，只有暮云在家。
“你蹲马步多少天了？”暮云问。
“快二十天了。”乌蒙说。
“从今天开始，我就教你招式吧！你先来屋里，我把口诀教给你。你记下来，回去后背熟。”暮云说。
乌蒙应诺。暮云领着乌蒙来到万娜的房间，让他找出万娜的纸笔。
“我说你记。”暮云说。
乌蒙答应着。
“本门武艺少林传，架子首列诸艺前。架子功课日日练，拳法招法占优先。上气下压下气提，手足身步眼法全。勾穿插捧抹子手，虚实进退身法显。千招熟练一招精，功力胆艺不能松……”
暮云说一句，乌蒙记一句。暮云说完，乌蒙已经记住一半。乌蒙又念了两遍。暮云听着没错，乌蒙便把口诀撕下来，装进口袋。
来到院子中，暮云说：“燕青锤，讲究出手皆为招。手似两扇门，全凭腿赢人。手拨六向，脚踢八方；穿手画弧，五弓抱桩。”
说着，暮云做了一个十字手的架势，说：“燕青锤共有162式。这是第一式：十字手。”
乌蒙按照暮云的架势做了一遍。暮云看着乌蒙，让他再做一遍。见乌蒙做对，又摆了一个架势：大鹏展翅。见乌蒙又学会，满意地点点头。
“回去，把这两个招式练熟。”暮云说。
乌蒙答应着，和暮云告辞，来到云英这边。
筠篁来了，正陪云英喝茶。见乌蒙进来，笑着说：“今上午还有事吗？”
“没了。六嫂有事？”乌蒙问。
“那早点给咱娘做饭，然后你去博览家。告诉你六哥少喝酒，下午去小咸村。”筠篁说。
“继续谈造纸厂的事吗？”云英问。
“篱篁也没说明白，留他住下也不肯，让他去博览家也不肯，急急忙忙回去了。”筠篁笑着说。
“是让燕草吓坏了吧？”乌蒙说。
“也许吧。燕草呢？咋没过来？”筠篁说。
“她也醉了！前天我送她回家，婶给她熬绿豆汤。说她喝汤，让我吃绿豆，她就打我。还说昨天去县城呢，一天没见人。”乌蒙说。
筠篁、云英笑了起来。
“那她的酒量还得练啊！”筠篁说。
“六嫂，你能喝多少？”乌蒙问。
“反正喝了两瓶没事。”筠篁说。
“我的娘啊，这么能喝啊！”乌蒙说。
乌蒙给云英、万三等人做好饭，骑车来到鱼台博览家。
屋里，五岭和博览正在划拳。五魁首啊，六六顺啊吆喝着。易冰在厨房炒菜，纤云一个一个菜地给两人端着。见乌蒙来了，纤云惊诧地看着他。
乌蒙尴尬地向纤云笑笑，说：“找我六哥。”
“没吃饭吧？我给你拿筷子。”纤云笑着说。
“谁啊？”易冰在厨房喊。
“乌蒙来了，说找六哥。”纤云忙走进厨房，对易冰说。
“老七啊，给他送双筷子去。”易冰说。
纤云拿了筷子，来到屋里，交给乌蒙。
乌蒙把筠篁的话，说给五岭。五岭说知道了。
“没吃饭吧？一块吃。纤云，拿个茶碗来！”博览喊。
“我可不喝酒。我回去了！”乌蒙说。
“那可不行。都这个点了，哪有不吃饭走的？”博览说。
“我回去还有事呢！”乌蒙笑着说。
“你有啥事？我正找你有事呢。你先带着纤云去夫襄那，给她做身衣服。量完尺寸后，再回来吃饭。”五岭说。
“穿喇叭裤得配高跟鞋呢，她有高跟鞋吗？”乌蒙说。
“没有高跟鞋，你到供销社给她买一双。”
五岭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钱来，交给乌蒙。
“供销社哪有高跟鞋？要去县城买。”乌蒙说。
“你去看看，早有了。”五岭说。
乌蒙接过钱，见十元的有五张，五元的有三张；还有许多一元、五角的，乌蒙把这些零钱还给五岭。
“零钱我不要。”乌蒙说。
博览哈哈笑了起来，说：“行，有性格。”
五岭见纤云站在一边，说：“纤云，这些零钱给你了！”
“多谢六哥。”说着，纤云将零钱接了过来。
乌蒙见了，一把将零钱夺过来，扔到桌上，说：“要零钱做啥？去不去做衣服？”说着向外走去。
纤云红了脸，看着五岭。五岭挥挥手。纤云忙跟着乌蒙出来。
纤云跳上乌蒙的自行车，跟着乌蒙，来到夫襄的裁缝铺。
夫襄认识纤云。见乌蒙领着纤云进来，惊诧地看着她俩。
“又进新布料没有？”进门，乌蒙问。
“有。给纤云做？”夫襄问。
“给纤霞做。”纤云连忙说。
“纤霞是谁？”乌蒙问。
“骂你的那个。她上学了，给她做身衣裳吧！我下地干活，不用穿好衣裳。”纤云说。
“先给她量。纤霞的还是老规矩，我签好字，等她来的时候，再给她量尺寸。”乌蒙说。
夫襄连忙说好。
“我不做了。她们说穿着喇叭裤，下地干活蹲不下。”纤云说。
“谁让你下地干活了？给你做衣服还这么多事。”乌蒙见纤云不肯做喇叭裤，生气地说。
纤云忙低下头，走了过来。夫襄给纤云量尺寸。
“老七一片好意，给你做身好衣服。不是让你下地穿的，是让你走亲戚穿的。”夫襄宽慰着纤云。
“那还不如给我买套运动服呢！”纤云小声说。
“运动服要到县城买呢，咱供销社没有。”夫襄说。
乌蒙刚想训斥纤云，猛然见纤云吧嗒吧嗒掉眼泪，心顿时软了，后悔刚才对她发火。
“她也有自尊心呢！我咋在这里对她发火呢！”乌蒙心里想。
“你穿几号的鞋？”乌蒙和缓了语气，问。
“39的。”纤云低声说。
乌蒙拿起夫襄的笔，把鞋号记在手上。
夫襄笑了，说：“一会，我把纤云的尺寸抄给你。你把鞋号记上。到了县城，售货员看到纤云的尺寸，就知道她穿几号的运动服了。”
乌蒙想想也是，不由地笑了。
夫襄给纤云量好尺寸，又给乌蒙抄了一份。两人出来，来到供销社前，乌蒙把钱摸出来，交给纤云。
“你自己去买高跟鞋吧！人家认识我。”乌蒙说。
“我穿上高跟鞋，就比你高了……多难看！”纤云说。
乌蒙一下子明白了纤云的用心，内心忍不住感激她，说：“比我高又咋了？我又不和你比个子。快去买吧，我在外面等你。”
纤云接了钱，来到供销社。买了高跟鞋出来，看着乌蒙。
“你给我的钱，咋多了二十？”纤云问。
“那是我自己的钱。”乌蒙说。
“这些钱放到我这吧。在你口袋里，说不定，又给别人花了。”纤云说。
乌蒙正要说不可以，可想到纤云流泪的样子，赶忙闭嘴。看着纤云，点点头。
“你为啥不让我要零钱？”纤云问。
“你又不是要饭的，要啥零钱？这次你接了零钱，那下次六哥依旧给你零钱。这次你不要零钱，下次六哥一定给你整钱。懂不懂？”乌蒙说。
“都说你老实，没想到，还有这些心眼。看来你也是个皮老实。”纤云笑着说。
来到博览家门口，纤云见乌蒙没有进去的意思，诧异地问：“你不吃饭了？”
“在他俩面前，我还能吃饭？不把苦胆给我吐出来，就烧高香了。”
说罢，骑上自行车，慌里慌张地跑了。
纤云回来一说，五岭、博览哈哈大笑。纤云疑惑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