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瑞年抬起头愕然的看向大嫂。
他不明白大嫂为何突然发疯。
首先想的就是人果然是拜高踩低的,以前他给家里带来希望的时候大嫂可不是这态度。
谷瑞年瞥了一眼魏氏,继续夹菜。
魏氏指着谷瑞年说道:“瑞年,你今年不小了,你整日嘴里这礼仪那礼仪的,你瞧瞧你吃饭可有任何礼仪?我没有嫁到谷家之前,竟不知道有人可以不顾及其他人把饭桌上的好饭好菜都拢自己嘴里。”
“饭桌上不止有你,还有爷爷奶奶长辈,你就捡好肉好菜吃?你嘴里的孝道在哪里?说什么等你以后发达了必然不会忘记我们,你现在连一口吃的都抢都夺,我看等你发达了第一个就会甩掉咱们这门穷亲戚。”
魏氏的话让饭桌陷入沉寂。
谷老太太想说什么,被谷老爷子制止。
大孙媳妇今天借银子给婆婆看病,忙里忙外,她有气要发就让她发。
谷老爷子怕他和谷老太太当下维护谷瑞年,惹恼孙媳妇一甩手不干,毕竟他还想让孙媳妇当了娘家送的首饰供谷瑞年读书。
谷老太太恨恨的哑声,谷瑞年放下了筷子,看向谷丰年。
他希望大哥能够站出来维护自己。
吃独食不怪他,怪家里太穷。
大嫂今日指责他,不就是因为自己落榜了。
如果自己中了秀才,又是另一番嘴脸。
这样拜高踩低谦贫爱富的嫂子,大哥还要她干嘛。
平时谷丰年会维护谷瑞年呵斥魏氏,这次他却避开了谷瑞年的眼神。
魏氏说的对,供瑞年念书,不如供自己儿子念。
弟弟哪有儿子亲。
村里有私塾,但凡有儿子的人家都会勒紧裤腰带送儿子进私塾,现在全村只有他儿子没有进私塾念书。
谷瑞年能中秀才还好说,结果他落榜了。
依照家里的意思,瑞年会继续读,那么他就要和全家一起继续供。
谷丰年被魏氏这几天洗脑洗的有点动摇了。
“瑞年,你嫂子说的对。你吃东西也太毒了,咱们平时把好吃的紧着你吃,你也不能啥时候都想着自己吧。别的不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该先吃好的?还有你大嫂和小雪天天干活,不该先吃点好的?你关着门吃也就罢了,桃花大寒他们来给爷爷奶奶送菜每次都看到你吃独食,万一传出去不得说咱家没有教养。”
谷丰年避开谷瑞年的眼睛说了这样一番话。
魏氏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洗脑是对的。
谷瑞年紧咬牙关。
他没想到一向听他话的哥哥也变的陌生了。
倒是自己错看了哥哥,还以为他是个对自己好的人,却也是和大嫂一样拜高踩低的人。
要不咋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呢。
他不就是这次考试失利了,全家就像死了人一样哭丧给他看。
等着吧,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谷瑞年尽管没有吃饱也没有心情呆在饭桌前,站起身回了房间。
魏氏冷笑,可真是婆婆的好儿子,他从房间出来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亲娘如何了。
亲娘的死活和他无关。
如此冷血如此自私自利。
魏氏给小雪和丰年分别夹了肉,说道:“吃,这样好的菜,不吃浪费了可惜。”
谷老爷子满心不是滋味。
他不知道该咋开口对魏氏说当掉娘家给的簪子送谷瑞年去镇上私塾念书。
“爷爷,您别说我对瑞年有意见,我今天说他是为他好。我听说惊蛰从前性子凉薄自私,在大娘的调教下才转变。赵大娘给我说,为了磨惊蛰的性子,大娘让他在地里干了好几个月的农活,被农活磨的才开始下力气念书,一下子就中了案首。”魏氏对谷老爷子说道。
谷老太太说道:“你那大娘做事不着调。”
魏氏说道:“不着调人家养出了一个案首儿子。”
谷老太太憋的说不出话。
谷老爷子咳嗽两声对魏氏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魏氏说道:“二弟年纪和惊蛰差不多。爷爷您抛开对瑞年的亲近,你就以旁观者来看,到底是瑞年懂事还是惊蛰懂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惊蛰懂事。咱们自从生意败落勒紧裤腰带的过活,也没有亏待二弟,好吃好喝塞他嘴里,供着他念书,把他养的一点不体谅家里。多少学子去考试不都走着去的,偏偏他要包辆马车,所以说二弟这次失利也不能完全归结为意外。”
“二弟该替家里考虑了,家里不该继续这样纵着他了。”
谷老太太忍不住了,说道:“那你想怎样?”
魏氏说道:“人家惊蛰能下地干活,他为何不能。不想下地干活也行,去镇上去县里当账房先生谋个生路也行。总之,二弟不能继续在家里打着念书的名义啥都不干。”
谷老爷子吸了一口气。
谷老太太开骂起来:“我就说不能进大房的门,你今天进去一趟回来就变的和佟大脚一样歹毒。”
谷老太太坚信魏氏是被佟华琼带坏了。
“你小叔子日夜念书为的啥?还不是为了让咱家改换门庭。咱们没有钱供他念书已经对不住他,你还想让他去外头做工。你和佟大脚一样连小叔子都容不下,你就是嫉妒瑞年会念书。”
被婆婆骂就罢了,被隔辈的谷老太太骂,魏氏受不了。
魏氏说道:“咱家为啥没钱?爷爷奶奶我给你们实话实说了吧......”
谷丰年在桌子下踢了踢魏氏,打断魏氏:“别吵了,吃饭,吃饭。”
不让魏氏说,她偏说,凭啥她要维护谷瑞年的形象。
魏氏说道:“咱家过成这样,还不是瑞年的功劳。他自诩聪明谁都看不上,看不上咱家的小本生意,生出了投资镖局的生意,信誓旦旦给爹说会赚钱让爹信他。就像他信誓旦旦说能中秀才一样,爹就把全家的银子都投进去,结果被骗个干干净净,连我娘家的银子也连带着被骗,我都没脸登我娘家门。”
谷老太太怔了怔,替瑞年辩解道:“他也是为家里好,他想替家里赚钱。”
魏氏冷笑道:“银子没了就没了,做生意有赔就有赚。可瑞年的主意让生意赔了却没事人一样在家里当大爷,屁事不干,却占尽好处。他但凡有点愧疚心,但凡知道自己错了,我都不会对他有意见。”
魏氏说着说着委屈的眼泪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