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禾青直接离开了教会。
来的时候他只带着蔷薇，一身黑衣，装作心眼教会的人。
走的时候他身后跟了一个黎焰，白衣染了大半鲜血，再没有半点伪装。
只有蒙着眼睛的白纱在微风中轻轻晃着。
蔷薇指引着顾禾青一路往前，走到当初被传送过来的时候出现的那个小巷子，等碰到某个地方，传送直接开启。
一阵模糊的大道之音出现，随后顾禾青便直接出现在了别墅不远处的小巷当中。
黎焰跟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不说一句话，被传送了这么一遭，也只是平平静静的跟在后面，一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
顾禾青拄着手杖，一步步往别墅的方向走，黎焰也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
熟悉的街景在两旁划过，顾禾青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
他在教堂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其中的疲惫和混乱，或许只有蔷薇才清楚。
在去教堂的时候他的身体就没有完全疗养好，在教堂的时候更是几乎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发生，后来诗依更是直接给了他一刀狠的。
走到别墅大门前，大门自动打开了，管家一如既往直接出现在了门口。
“先生……先生？！”
层叠的声音原本还是平静的语调，在见到此时顾禾青的模样的时候，直接扭曲了起来，就连那恐怖的声音都掩盖不住其中的惊讶。
“叫宋先生来……”
管家身后的触手挥舞着，看起来恐怖极了，但见到这张面容之后顾禾青却心神猛地松懈了下来，一直强自吊着的心猛地放松，眼前也陡然一黑。
最后留在他视线当中的，是蔷薇挥舞的绿色藤蔓，和管家那黑色的还在滴落粘液的触手。
……
说是山中日久不知年月，顾禾青昏迷久了，也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到底过去了多久。
他只感觉心神模模糊糊好像终于从粘稠的沼泽之中漂浮了上来，碰到了光明的天空，随后那光明便越来越盛，直至把他彻底弄醒。
“嗯……”
顾禾青模模糊糊睁开眼，入眼的就是管家站在房间角落一动不动仿若雕塑的身影。
被子上还趴着蔷薇，蔷薇的藤蔓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被子上轻拍着，也不知道只是在玩闹还是在用哄孩子的方式哄着熟睡的顾禾青。
感觉到顾禾青的醒来，蔷薇的动作一顿，在被子上翘起一个小角，管家也瞬间出现在了床边。
“先生。”
层叠的声音仿若地狱传来的魔鬼之声，他的动作却显出了十分的温柔。
一块热毛巾被很恰到好处的递了过来，随之奉上的还有一杯还散着热气的茶水。
几根触手上下轻托着他的脊背，把顾禾青还十分虚弱的身体轻轻托了起来，等他抿了几口茶之后，又搀扶着他躺下。
“先生，您昏迷了两天时间，宋医师来看过了，说您疲劳过度、失血过多，只是需要多休息。”
没有胸口的伤势这一项？
顾禾青控制着呼吸急促了些，胸膛起伏，却并没有感受到胸口那熟悉的刺痛感，想来胸口的伤因为危及到了生命，“永生者”的模板自动触发，已经把伤势愈合了。
管家默默的看着顾禾青动作，一言不发。
“嗯，我知道了。”
顾禾青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沙哑，但相比起刚到别墅的时候的状况，已经好了不少。
缓了一阵，等蔷薇爬到自己怀里，顺势把蔷薇抱住，顾禾青把声音又放轻了些，用自己最省力的方式轻声说着。
“祁玉礼来过吗？”
“是的，先生，您到达别墅的当天，界主就来拜访了，在得知您的状态之后，希望我能够在您醒来的第一时间通知他。”
“嗯……所以，你通知他了？”
“还没有，先生。”
顾禾青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用略微奇怪的目光看了管家一眼。
那么区别对待的吗？
他还没忘记之前宋洛让管家在自己回家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他，管家当时是怎么做的。
当时管家甚至还没得到自己的同意就已经把消息告诉宋洛了，害的自己只能临时疯狂演戏。
但现在，对于提出了同样请求的界主祁玉礼……
顾禾青有道理怀疑若不是自己主动提起了这个人，管家会直接当他不存在。
“需要现在通知他吗？”
顾禾青正打算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询问了一句。
“这次，你有通知宋先生过来吗？”
“是的，先生，在您醒来的第一时间，我就通知了宋医师。”
顾禾青：……
“那通知祁玉礼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好的先生。”
简单对话几句，房间内便陷入了沉默。
顾禾青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说起话来都是有气无力的，自然不会想多说。
触手管家则是单纯的话少。
他就是富人们理想中的那种管家，不多过问主人家的事，只是忠诚而沉默的把家里的一切都打整好。
顾禾青每次出门去做了什么，他都从来不多问一句，哪怕这次带着混身鲜血回来也是一样，他也只是在无声中联系好医师，其他的都不多做关心。
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顾禾青，相反，他几乎将顾禾青当作了自己生命里的一切。
不多问顾禾青的事情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需要履行好一个管家的职责。
顾禾青静静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刚刚喝下的温热茶水逐渐暖了胸膛，晕开大片的暖意。
在这温暖之中，顾禾青的身体愈发松缓下来，感受着元气一点一滴恢复。
“对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寂静的只剩下了蔷薇玩被子和顾禾青的呼吸声的房间当中，再度响起了顾禾青那轻的好似水波的声音。
“黎焰呢？”
他醒来已经有段时间了，却一直没见到这位淡漠的圣女。
不，痛苦教会都已经不存在了，或许也不该再称她为圣女了，直接叫她“姑娘”还更合适些。
顾禾青却不知道，由于管家和黎焰都是极度话少的诡异，因此在他昏迷的这两天时间，管家甚至还不知道黎焰的名字。
但能让顾禾青在此时问起的，也就只有这位刚被他带回家来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