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下楼后,我锁上门骑着车来到了运河风光带。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但确确实实来了。
可能这里承载着我很多美好的回忆,随着今天蒋雯的结婚,这些回忆终将也随着河水飘向远方,或许再也回不到这里。就好像时间会一直向前,从来不会倒流。
错过就是错过,失去也只能是失去了……
越是回忆,越觉得嘴里好似少了什么似得,我摸了摸口袋,才知道少了烟。
拿出烟盒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烟也伴随着回忆的河水飘向远方,消失不见了。
我的情绪莫名烦躁起来,就在我想转身去买烟的时候,一支烟从我的边上向着我的嘴伸了过来,递烟的这只手在我印象中是最美丽的手。
我诧异的看着苏寒:“你不是回公司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来这里……?”
我脑子里满是疑惑。
“今天蒋雯结婚,你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去,我下楼进入车内打个电话,就看见你下来骑着车走了,我怕你会想不开,所以就跟着你咯……”苏寒用很平静的语气淡淡的说道。
“怎么……?你是怕我会想不开,想来个美女救英雄?”
“就你现在这样,这种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英雄,我看更像是……”她没有说完,在我面前卖了个关子。
“更像是什么?”
“更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狗……哈哈……”
我沉默着,或许苏寒说的对,我现在就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狗。
蒋雯结婚虽然只是时间的问题,可这短短的两个月,我的内心却很难释怀。
人真的很贱,特别是在感情方面,总是自以为是,同样也总是口是心非。
意识到此时的我有些黯然销魂,苏寒拿出她包里的那个绿色老式打火机伸到我嘴边,替我点燃了这支烟。
我吸了一口,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有烟的?”
“当然是苏老头的,之前抽的烟被我没收,然后就一直放在我车里。”
“我cao,这都12年了,你还拿来给我抽,你这也不是美女救英雄啊,你这是巴不得英雄早点死呢吧!”我急忙丢掉那支烟,使劲的咳嗽着,试图想咳出刚刚吸入肺里的“过期毒气”。
听我说完,苏寒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打着我的后背。
即便是捧腹大笑,在我看来也是天底下最美丽的笑,我看的有些痴迷,一时间忘了咳嗽。
“看够了没?”她娇羞道。
“没有!”
“我脸上有花吗?”
“没有,但是比花好看!”
“……”
这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拿起扔在地上的烟,擦了擦烟嘴,又放在嘴里吸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人了,12年前的烟抽起来早就不是这个味了。”
“这叫近朱者赤,近你者黑,都是你把我带坏了!”
“……”我一时有些无语。
“扔在地上的烟就不要捡了,又不是没有了,我这还有两包呢!”说完她向我展示着她手里的烟。
“你知道对于我来说,这世上有哪两样东西是不可浪费的吗?”
“哪两样?”
“一样是香烟……精神食粮,灵魂的解药!”
“那另一样呢?”
“另一样……自己想咯!”
不知怎么,反正每次和苏寒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内心都会觉得很踏实,即便有的时候她很冷漠。一时间我很难想明白这种踏实出于什么原因,索性不再去想,或许时间会给我答案。
我抽着烟,她陪着我,我们就这么一直站着,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凭栏处,望向远方,久久不愿离开……
或许她已经想到了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一次开口:“杨阳,谢谢你……谢谢你照顾了苏老头这么多天……”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既然住进你的房子里,大家都是邻居,邻居间有个事帮帮忙是再正常不过了,谈不上照顾,最多也就是给他做做饭,反正我一个人吃饭也是吃,两个人反而显得热闹一些,我们俩这叫啥,就叫相互抱团取暖吧。”
我尽量说的轻描淡写一点,事实上我也只为苏叔做了这么点事。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你可以试着自己去……”我轻声细语试探性的问道。
“我何尝不想自己去照顾他,可每次一想到妈妈和哥哥,我的内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一样,硬是把一切的错都强加在他的身上。要不是因为他做警察,一切的不幸都不会发生,不是吗?”
“那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我的理想是……”她说的很犹豫。
“也是做一名警察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是他告诉你的?”
“不是!所以做警察只是他的信仰,跟对错没有关系,即便发生了不幸的事。他这12年一点都不比你好过,他为什么提前两年退休,因为他实在熬不下去了,每次坐进那个局长办公室,他就倍感煎熬,觉得这个所谓的局长是用你妈妈和哥哥的生命换来的,所以他每天也都是活在痛苦中……”
苏寒她没有说话,我又继续说道:“你恨他,你还有舅舅,给你那么好的物质生活,但是他没有,他有的只是孤独寂寞和煎熬,面对妻儿的离世,女儿的怨恨,他也只能在煎熬中默默的承受这一切,别无他法。”
“你知道他退休后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这两年他是怎么吃的,每次我进入他屋的时候,都会看到整洁的餐桌,是那种根本就没有吃饭痕迹的整洁。”
说着说着,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你还有父亲,我和杨雪想叫一句爸爸都没机会了……我还好,小雪从出生就没叫过爸爸!”
“所以,这世上能有这么一个人让你叫爸爸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我们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许久……许久……
直到我再一次向她伸出两根手指,要了一支烟。
她看着烟飘荡的方向,仿佛把自己对妈妈和哥哥的思念都寄托在这烟雾里,让这烟雾飘荡在空中,飘荡在她妈妈和哥哥的耳朵里。
“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讲了这么多,但我还是很难去解开对他的……”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如果没有风的话很难会飘荡在我的耳朵里。
“没事,一时半会是很难解开心结,慢慢来,大家都还年轻,好事多磨,磨磨就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嗯!”她又露出了微笑。
“本来你是来安慰我的,现在怎么成了我在开导你啊?”
“哪有,我们只是相互安慰而已,我还给你买烟了呢!”
“看在你买烟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你还敢跟我计较!”
“俗话说的好,好男不跟女斗,哈哈……”
“无聊!”
“无聊就回去吧,我也得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了!”
“嗯,那我走了!”
她转身刚要走突然又转了过来问道:“对了,你刚刚说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会浪费,一样是烟,还有一样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谁说我猜到了,你快告诉我!”
“一次只能告诉你一个,这次告诉你是烟,另外一样下次再告诉你!”
听完她白了我一眼后带起太阳镜走向那辆在路边停着的奔驰c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