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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感性的夜晚,多年来的那些困顿就在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得到了解答。花知暖抽着烟,动作优雅,却满眼的忧伤。我看着她手里的烟,烟蒂落在了地上,就像我们的过去,就这么被遗弃在了土里,然后再也发不出枝桠,也结不出花朵。

“所以,除了烟,你还有朋友吗?”我闪开了目光,平静地问道。

花知暖沉默了半晌,从背后抱住了我:

“念儿,你在怕吗?”

“在怕,我怕你不再把我当朋友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仍旧恳求你的谅解......”

她的手颤了颤,将剩余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坐在床上,一点点解开自己的鞋带,甩开鞋子,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我伸手将她的鞋子摆好,然后自顾自地喝着啤酒。她无言的举动告诉了我她心里的怨气,正如那日的大理,我的转身伤透了她的心;正如那日的离别,她的吻里写满了苦涩的爱恨......如今,她终于无话可说了,因为一切都清晰了,明了了,我们,也就到这里了。

“念儿,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的心猛地疼住,呼吸也仓促了起来:

“能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她从床上坐起,轻轻捋了下自己的头发,笑道,“我想你永远记住我。”

“暖儿,我又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你和林伊双宿双飞,可不就把我忘喽?”

我心里愈发悲凉,她说得轻松,可是这轻松的背后又会有多少她受过的委屈,遭到的伤害?我沉默,她也没有催我,像是自言自语般接着说道:

“念儿,正如那一次我跟你讲过的,我不爱你了,所以,我也该往前走了。我比你们都小,所以我还算年轻一点,可是这年纪又能抗住岁月多少的蹂躏呢?或许,我也该有个归宿了......”她说着,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那瓶啤酒,用力炫了一瓶,然后重重地将酒瓶按在桌子上,笑道,“念儿,我的半生都耗在你的身上了,可是最后我也没有听到你说一句爱我......”

我愕然,两只手不停地摩梭着:

“暖儿.......”

“你能告诉我,你爱过我吗?我想听实话。”

我的呼吸更加紧促了,这样的质问让我措手不及,只好扭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

“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

“有,至少,你要给我个交代。”

我仍在犹豫,窗外却响起了烟花的声音。花知暖兴奋地从床上爬起,扑到窗户边,一脸艳羡地看着远处七彩斑斓的烟花,忍不住欢呼道:

“你快看啊,好漂亮的烟花!”

“嗯,很漂亮。”

我们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天空,马上就是新年了,我们的人生将迈入下一个年份,一切或许都会在新的一年里给出更完美或更凄惨的答案。我们无法预测未来,却也愿意在烟花绽开的那一刻许下自己的愿望。

于是,这场意外的烟花暂时拯救了我,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刚刚的问题。花知暖的神色仍旧是欣喜,她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对着烟花许下了自己的愿望。我没有去问她许下了什么愿望,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给予了她我的祝福,祝福她在新年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再美的烟花终究会散尽,正如我们的爱情,就好像流星一霎,只一瞬,便生生从那浅薄的爱情海中翻涌而出,于是,我们便隔海相望,海的中间是名为友情的独木桥。可是,这桥太窄了,只能我过去,或者她过来,或者,谁也都留在原地,然后转身向背,走向不同的远方。

“念儿,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吗?”

花知暖忽然开口,转身看向了我。

我仰头迎上她的目光:

“我可以听吗?”

“别人不可以,你可以。”

“好,我会认真听。”

花知暖露出一个微笑,她伸手胡乱在我的头发上拨弄了一下:

“我希望在新的一年能够找到另一个我爱的人。”

“嗯,我也如是祝愿你。”

她的目光中有些许晶莹的泪光,却也只是那么一点点。她抽了抽鼻子,问道:

“所以,念儿,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深吸了口气,然后长长地叹气。过往的一切早就给过我答案,当初的林伊也帮我解开了心结,所以我没必要再纠结下去,那些为了所谓的友情而延伸出来的优柔寡断在这一刻被我用力掐断。我站起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用尽了力气开口道:

“爱过.....”

我曾读过她的眼眸,无数老去的岁月中,花知暖的眼泪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此时此刻,伴随着咸咸的通感,她的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流在她美丽的脸颊,流在我无法再给予任何人的内心深处。

她哭着,却也在笑着。她没有擦去眼泪,张开双臂环住了我,然后轻声在我的耳边啜泣。

这一刻,我不再有负担,大大方方地将她抱住,闻着她的发香,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最后,终于开口道:

“暖儿,我们分手吧。”

她的身子一阵阵颤抖,最后哽咽着将脑袋深埋我的胸口,柔懦懦地说道:

“谢谢你,念儿,谢谢你愿意对我说一句‘分手’......”

......

我们拥抱了很久,就好像这份拥抱弥补了我没有说过爱她的那段虚伪的日子。或许,我们都需要释怀,释怀在这份真真正正的属于爱情的怀抱。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将这份长足的拥抱融化在新年前的夜里。这份最后的怀抱里,她爱我,我也爱她。

当拥抱终止,我便不再爱她了,她也不再爱我了,因为从始至终,我对她的爱都不那么纯粹,更没有怎样的刻骨铭心。

但是,这份拥抱是带着爱的,于是,至少我还她了一个爱情的拥抱......

窗外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杭州城,这座老城里有太多属于爱情的味道,我们同时松开了拥抱彼此的双手,一言不发,就让默契的沉默酝酿在彼此复杂的心绪中,然后转身面向明亮的窗户。

她擦去泪水,用力给了我一副十指相扣:

“念儿,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悲痛过。刚刚的拥抱,你是真的爱我,此刻的牵手,是我真的爱你......只是,我们终于,要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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