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年半,再次回到碧泉庄,知若长长吐出一口气,抬头远望,让几乎要打湿睫毛的湿意回流。
湛蓝的天空澄澈透亮,一丝浮云都没有,少了些云卷云舒的灵动与明媚,却多了份悠然空阔的淡定。
一阵微风吹起几片落叶,轻舞漫飘。微风一笑而过,而落叶缓缓地飘落……飘落……
知若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她闭上眼睛,缓缓张开双手让微风拂过,享受这一刻的恬然惬意。
跟在知若身后的明泽两兄弟也是感慨良多,想到当年他们还未从惊骇慌乱中回神,就被长姐及时接回到这里,为无措的他们撑起一个家。离开碧泉庄前往洛城之时,他们都没去想何时才能重回京城,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又站在了碧泉庄的土地上。
得到信儿赶出来迎接的榆钱伯、许壮伯等几个大管事远远看到这一幕,俱站在三丈开外没有近前去。大姑娘带着尹大将军这一支走到今天不容易,都说皇上会召他们姐弟几个回来是因为尹大将军和齐大将军王在军中的威望,但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姑娘的将士之家在其间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也是将士之家让尹大将军和齐大将军王在军中的威望更甚。
榆钱伯和许壮伯是碧泉庄子上唯二知道达愿坊及齐慕白内幕的人,因此更加清楚他们梅庄尹家如今的实力,大姑娘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表现出来的智慧、沉稳、和坚韧都让他们与有荣焉,同时,也越发心疼他们看着娇养长大的大姑娘。
看着如今气势越发与芊昕郡主相像的大姑娘、以及意气风发、强健俊朗的两位少爷,榆钱伯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尹大将军和芊昕郡主的仇一定能报,尹大将军一定能彻底摘除谋逆嫌疑,尹家一定会复兴!
知若姐弟同几位大管事打完招呼,就让他们先回去忙自己的事了,反正她会在庄子里呆几日,宫宴后也不会马上离京,有许多时间能同管事们谈事,现在更急的是将那卜花和那个鼻尖大黑痣的画像弄出来。
画像主要由明辉口述,用语言描绘,然后明泽按照明辉的描述画出来。知若画画也不错,但人物画像还是不如明泽,而且这两兄弟从小就经常玩这种你说我画的游戏,画过把明辉吓了一跳的大狗,画过明辉第一次见到的“长得很奇怪”的植物,也画过在学堂里同明辉打架输了躺在地上哭闹耍赖的同窗……
每次画完之后,看明辉的反应就知道像极了。
果然,明泽刚将那卜花的像画好,匆匆赶来的梁大山就点头道:“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有点映像。”
知若提醒道:“你见过的是画像还是真人?”
“……对,画像,”梁大山恍悟,“应该说是这张画像我见过,但是不记得在哪见过了,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乍看之下我还以为是位姑娘女扮男装。”
明辉肯定道:“存仁大哥你肯定是在父亲的书房看到的,这人是乌索兰国大汗的儿子那卜花。”说着将父亲告诉他的关于那卜花的事复述了一遍。
梁大山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难怪了,我看到那张画像就是在义父吩咐张秉追查这个人的时候。”那个时候张秉负责搜查追踪番邦敌国的暗探奸细,可惜,张秉为了保护义父暗室里的那些东西被追逼到悬崖最后跳崖而死,好在东西都藏好了,还给他们留下了暗号。
“张秉藏起了一些东西,”梁大山继续道,“里面肯定有关于这个那卜花和乌索兰国的资料,我明天一早就去弄出来。”他之前没有去取那些东西,一来担心有人盯着,二来对皇上有怨言,甚至怀疑皇上是幕后之人,所以认为那些资料就埋藏着最好,他们不用,也不会落到幕后之人手上为敌所用。
然而现在明辉怀疑幕后之人勾结那卜花害死义父,这个那卜花他们肯定不能放过,有现成的资料怎么可能不用?
明泽两兄弟没有多耽误,紧接着又开始画鼻尖大黑痣,画着画着,眼看着就要完成,明泽眯了眯眼睛,沉声道:“我记得这个人,那天就是他叫的‘尹诏要逃,快放箭’”。明泽听到声音瞥到他一眼,之后被抓被关进牢狱被提审都没有再看见这个人。
知若握了握拳,对梁大山道:“大哥,让人多描摹几张,先把这个大黑痣的来历找出来,再看看能不能查出他们最近的动向,估计这次又要做什么了。”边境不安宁,皇上准备借中秋宫宴安抚军心提振士气,这样的时候那卜花潜入京城,还是同鼻尖大黑痣在一起,只怕不简单。
先不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大格局,就是为了追查父亲之死的真相,他们也必须盯着此二人,何况他们姐弟几人正好人在京城,更是要参加中秋宫宴,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难免被波及甚至牵扯其中。谁知道那幕后之人会不会害死了父亲还不够,继续借机利用他们、除掉他们。
知若脑中一个激灵:“泽儿、辉儿,后日随皇上去狩猎,你们要紧跟着潘世子和萧峰,多留两个心眼,别中了别人的圈套。”
明泽二人一愣,随即明白了长姐的意思,坚定地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明辉见长姐仍然看着他,赶紧补充道:“我一定不会冲动,不乱好奇,不离开大哥独自一人乱走,无论看到听到什么都先跟大哥和潘大哥他们说一声。”
知若点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你们务必谨慎再谨慎。是了,石鑫大哥明日肯定也在,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务必跟着他们三人中的一人,别被其他人带走,即使谁说原来是父亲的手下也不行。”她突然想起那时候一直不动声色地套问她父亲有没有交代给她什么东西的何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