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声声不语，想了想，下意识的摇头道：“我不知道啊爹指的是哪句？”
渐无书余光一瞥，徐徐道：“第一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渐声声点头。
“我记得。”
这句话，父亲不止跟自己讲了一次，也不止是和自己讲，整个望仙门，都曾听过，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父亲一直都以此来要求自己，并以此教导门中弟子。
因为。
当初父亲问老祖宗，为何愿意帮他，问罪帝族，答案就是这八个字。
不过。
这句话和当下的局势，似乎并不贴合，于是渐无书讲出了第二句。
“先生还说，积德行善，积善有余庆，积恶有余央，浩然秘境，不论藏着什么秘密，又有多大的机缘，总归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屠杀，我们阻止不了，也不该去参与，既是如此，那便远离是非之地吧，杀生，杀下界苍生，和争总归不是一回事，我想，如果老祖宗在，他也一定和我一样选吧...”
渐无书的一番说教，渐声声听入耳中，默默垂目，总归，是自己太贪了，她已经有了老祖给自己的神级功法，于百年之内，成就了仙人境，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而且。
当年先生赠神诀的时候，与自己的父亲讲过，老祖宗说，自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一个心怀善念的强者，对于天下苍生来讲，一定不会是一件坏事。
而现在，自己却因为成帝的诱惑，想着参与这场屠杀。
终究是错在了一个欲字上。
不过。
这确实不能怪她，那可是大道恩泽啊，一步登帝，世间能顶住这样诱惑的，又能有几人？
想明白了以后，渐声声忽而一笑，点头道：“嗯，好，我听阿爹的，不去。”
渐无书勾起唇角，眼中装满了欣慰之色。
渐声声又问：“那我们直接回去吗？”
渐无书说：“看看，看看再说...”
渐声声乖巧道：“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人皮老墨混杂其中，伺机而动，他想跟着下界，以一皮之力，横扫山河。
把这些人全部杀光，全部吞掉。
可惜。
他自己没那个本事下去，所以，只能借助众生和的手了。
许轻舟是说过两清了。
可老墨可不是那不讲义气的人，哪怕明知出手，就会卷入这场苍生局中，结局大概率是个死。
他也无惧。
总归，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个屁，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死星海中，虚天境下，神战依旧在继续。
浩然仙境，此时安澜，海淡云清，丝毫不差，一场浩劫，即将降临，不过时刻准备着的他们，自是无所畏惧。
一炷香。
一刻钟。
一个时辰。
随着时间的临近，天帝于星海之巅映照，俯瞰山河，窥北冥一角，各大帝族后生们整装待发，早已脱离云舟，列阵煞气之前。
等待着约定中的子时降临。
眼中满是炙热，一腔热血，于茫茫风雪中，不减分毫，他们迫不及待，他们彼此探讨，谈笑风生间，尽显春风得意。
“碍，你们说这杀戮试炼谁最有机会夺冠？”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周某人绝对有一拼之力，哈哈。”
“不吹你能死啊？”
“呵，就你这区区玄仙中期的修为，我怕你刚下界就被浩然的土着给干死了。”
“一群蝼蚁而已，危言耸听。”
“咳咳，不可大意，天道恩泽，古神灵身亲自下场，又有那么丰厚的奖励，事情决不可能和我们想的一样简单,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怕个屁，风浪越大，鱼越贵，富贵险中求....”
就在人们吵吵闹闹，喧嚣不休时，极昼的北冥，迎来了子时降临，那一刻，数万云舟，不时有报时的钟声响起。
“咚！”
“咚咚！”
“咚咚咚！”
钟声由疏而骤，由弱而强，远远飘传间，久久回荡，无数修士，闻此钟鸣，眼中更加热烈，神情更加灿烂，却也怀揣着忐忑不安。
终于等到了。
过去的这一个时辰，是他们这一生中，觉得最最漫长的一个时辰。
“子时已至。”
“要开始了。”
“等不及了。”
于无人知晓处，倾天煞气之下世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座天门被无数的黑色枷锁，重重缠绕。
其上。
隐隐约约的法则之力，时刻撕裂着周围任何试图靠近天门的一切，恐怖的威压，席卷四周，北冥寒气亦于此处止步，退避三舍。
众生和的一道灵身，随着子时降临，如约出现在了这里。
此地。
是浩然天门所在，它不止来了一次，在逝去的漫漫岁月里，每隔一段时间，当浩然下界，劫起劫落尘埃落地之时，他都会来到此地，利用界灵给予祂独有的特权，将新的天启，送往浩然下界。
上次来时，百年之前。
上上次来时，便是送苏凉凉下界之时。
算上这一次。
二十万年内，他来了三次，可是三次所见，却和以前大为不一样。
自从执掌永恒殿至今，众生和见证了永恒的荒古末期，上古纪元，和如今的仙古纪元。
每一次来时。
这座天门一如既往，可谓是一尘不变，可这三次却是截然不同，送苏凉凉下去的那一次，这里还是正常的。
百年前来时，这道门便就出现了一道道裂缝，漆黑的铁索上，有些地方，已有锈迹脱落。
煞气，便就是从这些裂缝中，涌向仙域的，雷劫同样是于此间落下浩然的。
时隔百年，当他再次站在这道门前时，眼底的慎重丝毫不减，裂缝已经很大了，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很清楚，若是再不加以干预，如此继续下去，任凭雷劫降临浩然，恐怕封印之链迟早会断裂。
那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天门重现。
灾生永恒。
天地不宁。
苍生不幸。
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不过。
他的存在，就是杜绝这一悲剧上演，裂缝因雷劫变大，有好处，亦有坏处。
坏处自不用讲，好处就是，它可以打开一条连接下界畅通无阻的大道，遣万仙临凡，落劫浩然。
它站在那天门前，渺小如尘，自手中取出一件泛着金辉的未知法器，托于手中，仰望天门，自言自语。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