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说完便想转身逃走，却被萧衍伸手死死薅住衣领，一时将她勒得喘不动气。
“想滚哪去？”
孟月憋得小脸通红，喘气道：“当然……继续……干活啊。放开…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用手使劲拨弄着萧衍有力的手臂。
萧衍勾唇一笑，提起她便往寒风阁阔步走去，孟月像个可怜的小鸡仔，在他手底下使劲扑腾，引得府里众人窃窃私语。
“王爷……王爷……萧衍你不要这样！不久你就成亲了，求你还是顾惜下大家的脸面吧。”
萧衍将孟月重重摔在寒风阁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冷冷笑道：
“呵！本王拎个贱奴回来为我和王妃缝制婚衣，到底不顾惜谁的脸面了，嗯？”
孟月疼得咧咧嘴，语气低沉道：
“您既然倾慕王妃，那就最好不要让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毕竟男女大防，以后您这些容易被人误会的举动，还是能避则避吧。”
萧衍轻眯双眸，缝隙中闪出一丝阴翳，他用脚尖勾下孟月的裙摆，寒声道：
“你怕了？”
孟月闷声，忍气吞声道：“怕倒不至于，只是奴婢与王妃井水不犯河水，对她更是没有半分威胁，没必要让她无端嫉恨……”
萧衍神情越发阴森，喃喃道：“哼哼，没半分威胁？不好，这样没劲。”
他嘴角上扬， 眼中却隐约露出失望的神色，孟月啊孟月，难道对他真的已经毫不在意了？
“你就是怕了！”萧衍突然大吼。
他低头冷冷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孟月，使劲攥紧拳头，将胸中的不甘强行摁了下去，他低吼道：
“那你就去争啊！”
“将其他女子全都踩在脚下，像当初死活都要做皇后那样，去做大胤朝最有权势之人的王妃啊！”
“只要你乖乖求本王放过你，乖乖向我道歉服软，说以前都是你的错，说你不该背叛我，说你想重新得到本王的宠爱……那我就敢保证，今后在这偌大的北寒王府，谁都不敢再欺负你。”
他将那件还插着针线的金丝流纹大红袍用力抛到孟月身上，语气隐忍：
“本王这件大红喜袍，也可以只为你穿……”
萧衍行为看似霸气，语气却近乎乞求。
他暗暗发誓，只要孟月敢答应，他便敢立即让那位西凉公主哪来的滚回哪去。
孟月垂眸苦笑。
她静静盯着寒风阁窗框上新贴的大红喜字，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边疆的草地上，萧衍曾给她描绘过的那场“盛大”婚礼。
满园蔷薇花、满桌桃花酥和大漠胡杨酒、邀请亲朋好友几人、再加几桌出生入死的沙场好兄弟。
对那时的他们来说，情意足抵万金，再多的排场没有任何意义。
可后来……孟月大婚那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京都满城燃了三天三夜的烟花，自是无人能及的奢华气派。而萧衍的排场也绝不会小，目前看来比她那时更加隆重。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嫁的、和他娶的，都换了人。
孟月微微有些感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她轻轻捻起萧衍的大红喜服，将缠绕到针上的丝线拉开一些，然后微微笑道：
“王爷，边塞那位少女想嫁的，是三年前的定远大将军。而摄政王想娶的，想必也不是如今先帝的遗孀。”
“呵呵，您就别拿奴婢取笑了，奴婢要继续赶工了。”
萧衍微微怔愣。
孟月继续假装若无其事道：
“短短几日，北寒王府焕然一新，花园道路被重新修葺过，名贵的家具和器皿一茬接一茬运回府里，您对这位王妃真是用心……不像那年描绘得那样寒酸……”
萧衍微微挑眉，他知道孟月是指什么，孟月在怪他。
他胸口一紧，随即隐约抽痛，财富地位才是他最不值钱的东西。
原来一样东西变少了，才会需要另一样东西拼命填补。情谊越少，便越需要将婚事张罗得人尽皆知。
萧止如此，萧衍也是如此。
萧衍本想解释，却又觉得多余，于是耸耸肩似笑非笑道：
“怎么，阿月瞧不上北寒王妃的位置，一心还想继续做你的皇后？”
“哼，本王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我是疯了吗，怎会愿意捡拾你这种克夫的晦气寡妇，本王还想多活几年。”
他挑挑眉，凑近孟月紧张泛白的小脸：
“阿月不会真当真了吧？大可不必，你怎么配呢……”
萧衍走到门前，用手指向煞白昏沉的苍天，故意抬高嗓音道：
“既然王妃千里迢迢赶来嫁我，那本王当然什么都要给她最好的。哪怕她想要这天下，本王也会毫不犹豫给她取来。”
“本王……就是如此宠妻。”
“想要这天下……”孟月浑身一颤，其余的话全没听进去，脑海中只想到了宁儿。
萧衍略带玩味地望着她，见她神情从难过变为震惊，从震惊变为害怕，然后又从害怕变为迷惘，内心感到既难受又过瘾。
“只是……”
他返回轻柔抚摸下她的头发，轻咧嘴角道：“咳咳，只是……皇后就不再是你了，会遗憾吗？”
萧衍故意气孟月，就是想刺激下她，看看她情绪是否会有一些起伏。
他实在不甘心，始终不肯相信孟月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
孟月浑浑噩噩，听完后忍不住苦笑，随即感到一阵后怕，她深吸口气，抬眼弱弱瞥下萧衍：
“王爷开心就好。只是求求……不要伤害宁儿。奴婢后半辈子别无所求，只想和宁儿一起过安稳日子，”
“你若真想坐那位置，我……奴婢可以带着宁儿远走高飞，从此自贬为庶民，绝对不会妨碍你们的。”
这天是真聊不下去了。
萧衍和她越说越气，这贱女人是铁了心要逃，从他的视线里逃走、从他的王府里逃走、最后在他的生命里彻底逃掉。
“想都别想。”
萧衍冷冷抛下一句，略带暴躁地踢翻了孟月身旁的落地花瓶，瓶身瞬间碎裂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