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穿囚服,常服的黑泽林精神萎靡,他显然备受煎熬,一边哭,一边颤抖,“我不知道我拿走的东西会要了师妹的命,我其实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想帮师妹,我想着,有东西在师妹手上,教授会对她好一些。”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黑泽林还是个孩子,思维逻辑非常幼稚,哪怕和心理专家比,顾澈的亲和力都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这是他被请到这里协助调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站在顾明身后的心理专家面露诧异,“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连黑泽林的父母都没能让他开口。”
陆离默默的递上一包湿纸巾,顾澈很平静,“姚娜的死不是因为你。”
一边擦脸,一边哭诉,“你们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顾澈的语调略有些提升,黑泽林惊愕的抬起头,小鹿一般的眼睛里都是悔恨,“姚娜是个很勇敢的女孩子,她是我们的好朋友的女朋友。”
随后,顾澈花费几分钟时间讲述程实,又讲述姚娜和程实相遇的过程,黑泽林不知不觉就停止哭泣,“姚娜带着我们去那家KtV救她的姐妹,其实她的姐妹不是好人。”
就像听故事一样,黑泽林张大口,顾澈平静的讲述发生的一切,听到姚娜被骗到钢厂的地库,黑泽林放在桌上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似乎连呼吸都停顿了。
“情况如何?”顾明的眼睛注视着单向玻璃的一侧,轻声回电话里的询问,“他开口了。”
身后的门轻轻打开,两个衣着简朴的中年人走进房间,房间内所有人立刻举手行礼,中年男子点点头,走到顾明身边,默默的注视着房间内发生的一切。
“我们在通道遇到她,当时她受了很重的伤,”顾澈根据黑泽林脸上的表情调整自己讲述的内容,“医院说她应该是爬行过很大一段路,手和腿都是烂的,我们背起她,她应该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让我们赶快跑。”
说到这里,黑泽林似乎又要哭,顾澈看看他,“你应该为她感到骄傲,这是一个很有勇气,有很强大求生欲望的女性。”
黑泽林立刻点点头,“我不哭。”
“我母亲是她的主治医生,”顾澈讲到这里停顿一下,“我父亲是国内着名的专家,也参与会诊,联合其他专家的建议,根据她的伤情,她能活下来的机率不到百分之十。”
说到这里,顾澈再次停顿,“她坚持那么久,其实就是在等程实,程实陪在她身边之后,她就陷入无意识状态,只有程实和她说话,她才有反应,但始终没有清醒过,我母亲说,那其实是种煎熬。”
顾澈没有再说下去,打开手机,是姚娜下葬的视频,“这是程实。”
姚娜的坟地是那个道士挑选的风水之地,遗照是姚娜发给程实的第一张照片,“她的离世,和你没有关系。”
黑泽林扑在桌上默默的哭了几分钟,然后认真的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又起身对顾澈和陆离鞠躬致谢,他的动作……,顾澈和陆离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
“你们猜得没错,他是日本人,”顾明带着顾澈和陆离走向办公楼,“他的父亲是日本驻我国的大使。”
这才明白为什么黑泽林刺伤姚广之后没有被捕,而是被拘留在这里的原因,“另外,你们别误会,他刺姚广的四刀,只有一刀划伤姚广的胳膊,法医鉴定为轻微伤,对他的处理,都是遵照我国的法律。”
“哥,”顾澈左顾右盼,“他拿走的资料是什么?”
“生命科学的研究资料,”顾明简短的回应,“里面涉及到你们之前查的长生道教,案子非常复杂,目前暂时不能告诉你们太多,你们先回酒店休息,晚上我去看你们。”
回到酒店,和魏氏父子详细讲述早上的经历,两人听说黑泽林是日本人,魏青松有些不高兴,“上次见面,这小子伪装得真好,我完全没看出来。”
热衷和魏青松抬杠的魏竹难得保持沉默,他也不喜欢日本人,“这小子战斗力也太弱了,四刀都没能把那老家伙刺伤,说实话,那老家伙连亲生女儿都能出卖,怎么不早死?”
用过晚餐,顾明才一脸疲惫的出现,顾澈已经给他点好一份蟹黄面,顾明一边吃,一边低声告诉事务所众人,公安部和国安局一直都在调查杨氏涉入的生命科学研究,道教取得的三皇经还在破译中,如果破译成功,很多长生道教留下的谜团都能破解。
姚广虽然不是长生道教的人,但他长期接受长生道教的资助,魏无忌提供过一部份长生血经的内容给他,供他研究,黑泽林上交的研究资料就是姚广针对长生血经做的研究,相关的资料全部转交给道教协会。
杀死姚娜的凶手推测是苗晓杰,说到这里,顾明抬头看看顾澈,“他也可能是开枪射陆离爷爷的人,目前还在通缉,他在军队时也犯过事,军警同时也在抓捕他。”
吃完最后一口面,顾明修长的手指握着啤酒,优雅的姿态令魏竹有些自惭形秽,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人,顾明就能做到这么高雅,而自己怎么看都像得志的小人。
“高天流云的枪击案也并案在调查吗?”顾澈从果盘里拿起梨,门铃声响起,魏竹应声而出,“如果其中一个枪手是苗晓杰,另外一个是谁?”
“案子并案在查,”顾明喝一口啤酒,“目前暂时没有进展,苗晓杰是否参与那个枪击案目前暂时未确定。”
魏竹提着一篮水果走进来,“这是酒店送的水果。”
一碟葡萄,一碟荔枝,魏青松一脸喜色,“果然是首都,就连酒店的服务都不一样,竹啊!我们回去得反思一下,为什么我们的服务质量不如别人。”
清晰的看见魏竹脸上的神情,魏青松转头看一眼顾明,“这是送给顾澈的哥哥的?”
伸手接过荔枝,陆离塞给顾澈,眼睛却盯着顾明,“地库的那件案子,有没有一些眉目?”
“那件案子不复杂,却很棘手,”顾明提起一串葡萄,所有人都看见葡萄下面压着一张名片,顾明拿起名片,随手扔进垃圾桶,“简而言之,地库是一些富裕家庭及权贵家庭的子弟玩乐的地方,很多女孩子受害,目前还在整理名单。”
“那个骗姚娜的女人抓到没有?”顾澈剥好荔枝递回给陆离,“另外,那个地库肯定是有组织的,幕后的负责人是谁?”
“还在通缉,”顾明看一眼荔枝,陆离毫无反应的一颗又一颗的塞进自己嘴里,丝毫没有分给别人的意愿,顾明只好自己起身,用叉子分走一半,“抓的那些人都只是参与者,他们都是被朋友带进圈的,而且介绍人完全不同,目前对运营地库的组织架构还在清理,骗姚娜过去的那个女人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吃完盘子中一半的荔枝,陆离递给顾澈,他起身走到窗前,“顾澈,咱们有段日子没见云峰了吧!”
“你找他没用,”顾明坐在顾澈身边,一边和他抢荔枝,一边冷笑着回,“他们的确可以找到那个女人,但你能等多长时间?地库里有一个被抓的,是你大舅手下的儿子,听说你大舅最近会被授衔,你也该请你家的三位老人去看看,他们是否满意。”
坐在首都侯机楼,陆离看看魏氏父子,“魏叔,魏竹,我们回去之后分头行动,无论如何,在那个女人被杀之前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