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刚走出省公馆的这一段路安静的很。
走了好远,拐了一个弯儿,又穿过一个胡同,抄近路,直接来到了夜市区,这里还是挺繁华的。
她戴上面纱。
前边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竟然是一队士兵在巡逻,都穿着灰色军服,一看就知道是沈砚山的人。
在不远处,有一排黄包车歪歪斜斜的停在路边。
几个车夫聚在一起不知说着什么,她快步走到了一个头戴毡帽的中年车夫跟前。
“我想去百乐门。”
那个中年车夫赶紧用袖子掸了掸座位,憨厚的笑了笑,“十个铜板。”
路知欢也不知道他要的是多还是少?
手上正好也就十个铜板,“那好吧!”
“走着您嘞!”
中年车夫等她坐好,这才抬起车把,微微躬身,后脚用力一蹬,就跑了起来。
路知欢因为惯性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去,吓得她连忙把住两侧。
第一次坐这玩意,好怕直接仰过去。
沈公馆——
沈砚山浑身都是酒气,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
穿戴整齐的下了二楼,站在了路知欢的门前。
深吸了一口气才伸手敲响房门。
笃笃笃——
“吱呀”一声,门并没有关严实,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这才看清,里面根本没人,床上放着一个整理好的藤编箱。
沈砚山下楼,小桃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刚要去盛饭,就被叫住了。
“她人呢?”沈砚山看到小桃,连忙问道。
小桃抬手指了指楼上,“路小姐刚刚不是回房间了吗?”
“她不在!”
卓爻从外头快步跑回来,“督军,刚刚门卫说路小姐去了百乐门。”
沈砚山一边把武装带往身上扣,一边往外走去,“这么晚她去百乐门干什么?”
小桃想起了昨天晚上,还有今天听到的,忙小跑着追了出去。
“我知道路小姐为什么去百乐门了。”
沈砚山停下脚步,眉头紧蹙的看着小桃,“为什么?”
小桃也不想让沈砚山把路知欢送给那个什么湘北督军,心里想什么就一股脑的说了。
“因为路小姐不想让您为难?
您不是要把路小姐送给那个湘北的督军吗,昨天晚上我们就站在楼梯口,她都听到了。
当时她很伤心,悄悄的回了屋。
还有今天,您不是说您很为难,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吗?
所以她现在一定是主动去了!”
沈砚山想起白日,原来真的是她在故意躲着自己。
转身,快步往车旁走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好不好?哎呀!”卓爻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桃生气的噘嘴,“那是怎么回事嘛?”
……
路知欢估算着时间呢!
她到了百乐门的时候,这里正是热闹时候。
今天晚上红姨忙的不得了,大伙都嚷嚷着,让白玫瑰上台唱歌。
可白玫瑰这会儿还在楼上陪赵云庭呢,红姨一个头两个大。
话说楼上这头。
赵云庭摔了酒杯,又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这次来他都犹豫了好久,怕沈砚山下黑手,不管不顾的灭了他。
这小子干得出来。
白玫瑰现在脸都白了,僵硬的身体坐在他的身旁。
海棠和蝶舞也是大气都不敢喘,这位明显有点喝多了,真怕他酒后没了分寸,给她们来一枪。
赵云庭是没少喝,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若是真醉了,耍起酒疯捅了娄子就得不偿失了。
他看了看那个白玫瑰,好一朵交际花,心眼儿多的像筛子似的,也蠢的不像话。
是个不安分的主。
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让他开口朝沈砚山要人,为自己铲除异己。
沈砚山从没有说过送他的美人到底姓甚名谁,他来也无非就是为了拉近关系,也是做给旁人看的。
他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
天仙美人!
他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自己的膝盖,到底什么样的美人能称之为天仙?
到底能美到什么程度,才能勾的住让沈砚山,让他这么护犊子似的。
楼下欢呼声很高,赵云庭穿上衣服,打算下楼去看看。
“走,咱也下楼凑个热闹。”几个人如释重负,有说有笑的下了楼。
路知欢正在曾经住的那间房间,听到脚步声,她悄悄推开房门,看着白玫瑰的身影意味深长的挑了挑眉。
想起刚刚在楼下,她故意拉着红姨,问赵云庭的房间。
红姨看到她,连忙把她拉到了后台,询问她怎么来了?
她就说了来龙去脉,红姨也解释不清,赶紧把她送回这里,这会应该派人赶去沈公馆报信了吧!
看到赵云庭下去,红姨一定会把他缠住。
【他到哪儿了?】
996【快了快了。】
路知欢点燃了一根蜡烛,这个蜡烛是红色的,很小巧的一只。
这是她在梅姨房间对面的储物间里拿的,带有特殊功效的蜡烛。
她取出一根火柴“嚓”的一声火苗窜起,将小小的红蜡烛点燃。
996【他到楼下了!】
路知欢又从空间里拿出眼药水,在眼睛里滴了两滴。
眼泪瞬间决堤。
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她爬上床,把自己抱成一团,紧紧的靠在床里头。
沈砚山很快走到她的房间门口,一把推开了房门,三两步就到了床前。
路知欢抱着胳膊抬起头,已经哭的泪眼盈盈。
有些昏暗的光线,映照在她的眉眼,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
沈砚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坐在了床边。
“我没有想把你送人。”
路知欢吸了吸鼻子,“你撒谎,我都听到了。”
沈砚山无奈,“以前是想过,但现在不想了。”
他很认真的看着路知欢,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我舍不得。”
【哎呦!还怪会的嘞!】
她反应不过来似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她此时正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还伸出了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
即使光线有些暗,可沈砚山看得还是挺清楚的,她通红着脸颊。
沈砚山纳闷,她怎么这个反应?
通红的脸颊?
他扭头,终于注意到这屋子里为什么光线这么暗了。
通红的蜡烛可不就照的她脸颊通红。
红蜡烛?
起身,把屋子里的灯打开,又赶紧吹灭了蜡烛。
“谁给你的红蜡烛?”
路知欢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自己拿的,就是看它小,点了也不浪费嘛!”
沈砚山站在床边,一手叉腰,一手扶额,真是笨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