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缓缓坐在李文扬旁边，想了一会儿。
昨夜戌时一刻之后，酒铺里已经没了食客，不多时，陈掌柜也走了，他让小人关门打烊。
小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将店铺收拾干净，然后走到门口，准备关上门板。
这时候，小人无意间瞥了一眼两边的道路，看到远远地有一个路人向这边走来。
那人头戴斗笠，身穿棕色长袍，手中拎着一个东西。
小人一边关门板，一边好奇地看着那人。
过了一会儿，那人来到门前的道路上，借着月光和酒铺门前挂着的灯笼余光，看到那人是个豹头环眼、身材结实的中年男子，他的手中拎着的是一个葫芦。
小人看着中年男子手中的葫芦，停下关门的动作。
这个葫芦能装半斤多酒，他是来酒铺打酒的吗？
嗐，管他呢，问问他，兴许他真的愿意买一葫芦酒，暖暖身子。
“嘿，客官，打酒吗？”
小人抬起手，向那中年男子打了个招呼。
中年男子听到喊声，扭头看了一眼小人，犹豫了一下。
小人以为他真要买酒，就又朝着他喊了一句，“客官，这大冷天，打一葫芦酒，暖暖身子吧！”
中年男子举起酒葫芦，一扬脖，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赶路。
“穷鬼，害小人等了你半天。”
见中年男子没有打酒的意思，小人暗骂了一句，关上门板，离开了酒铺。
……
李文扬看了一眼门外，“小二哥，那中年男子去了哪个方向？”
小二站起身来，快速走到门口，指了指道路的右边，“那人去了三山口方向。”
果然和大人猜测一致，袁五豹手中的酒葫芦或许是他的某个朋友家的。
段诗雨轻轻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会儿，“小二哥，那中年男子后面有没有其他人跟着，或者后面又有一个男子跟他同路。”
“小人关了酒铺就回去了，与那人不同路，不曾注意。”小二朝着段诗雨笑了笑，走到旁边的桌旁继续忙活。
吃饱喝足后，李文扬和段诗雨离开了酒铺，继续向前走。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户人家院门前，李文扬上前敲门。
“咚，咚咚。”
不一会儿，院子中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之后停在门内。
片刻之后，脚步声再次响起，离门越来越远。
“咚，咚咚。”
李文扬再次敲门，“有人在吗？”
“什么人？”一个低沉而响亮的声音，从院子中传来。
“在下是常乐县衙的衙役，有急事相问，请开门。”李文扬无奈地笑了笑，赶忙自报家门。
过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院门瞬间打开一条缝隙。
一个穿着粗布棉衣棉裤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李文扬和段诗雨，“县衙的官差？你们有什么事？”
段诗雨冲着中年男子拱了拱手，“这位大哥，贵姓？在下二人想打听个事儿。”
中年男子胡乱一抱拳，“草民赵阿三，二位有事请说。”
李文扬见对方是个粗人，也直接开门见山，“赵阿三，昨天夜里酉时五刻之前，有没有看到一个豹头环眼、头戴斗笠、手拿酒葫芦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渐渐发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只几个霎那的工夫，中年男子恢复了神情，点了点头。
李文扬知道此人应该见过袁五豹，于是试问，“你看到了那人？”
中年男子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不是酉时五刻之前。”
“是戌时一刻之后。”段诗雨看向中年男子，插了一句。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看向段诗雨，“是，就是戌时一刻之后。”
中年男子眨了眨眼睛，回忆了起来。
酉时八刻左右，草民从朋友李宗开家出来，准备回家。
走到这条道路上时，漆黑一片，草民冻得手脚麻木。跺了两下脚后，草民低着头，搓着手，沿着这条路从北边向南走。
过了一会儿，看到地上有个倾长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草民吓了一跳，赶忙抬起头，看到前方有个中年男子迎面而来。
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那人头上戴着斗笠，豹头环眼、身材结实，手中拎着一个葫芦。
走过身边时，草民闻到了那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浓烈的酒气。
草民低下头，急着赶路，就没有多想。
不多时，看到地上又出现一个倾长的影子。
草民缓缓抬起头，看到前方有个青年男子迎面而来。
看到此人，草民心中倒抽了一口冷气。此人长得高大魁梧，满脸横肉，还有一对黝黑浓密的眉毛。
青年男子目视前方，步履稳健，他没有看草民，只顾向前走。
走过草民身边时，草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青年男子腰后别着一把长柄斧头。
稍停片刻，草民回转身子，正要往前走，一看竟然到家了，于是转身进了家门。
……
赵阿三讲完，朝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
李文扬和段诗雨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后来的青年男子很可能就是凶手。
“赵阿三，后来的那个青年男子，还有其他特点或可疑之处吗？”段诗雨接着追问。
赵阿三又想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草民心中急着回家，没有多看。”
一阵子沉默过后，段诗雨看了看赵阿三，“赵阿三，碰到那青年男子时，你能不能认出他来？”
赵阿三点了点头，“能。”
“多谢，打扰了。”
李文扬拱了拱手，和段诗雨一起前往下一户人家。
常乐县衙，二堂。
太阳犹如一个红橙色的巨大圆盘，缓缓滑向西边的天际，金色的余辉，透过木窗户的缝隙照进了二堂中，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驳陆离的光影。
这时候，狄仁杰、李文扬、段诗雨、郑武和狄浦，坐在二堂里，分别讲述了各自查访的经过。
狄仁杰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儿。
后来的那名拿着斧子的青年男子，他可能就是凶手，或者是凶手中的一员，找到他就能找到案子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