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世泽听到这些话,都险些笑出声:“我真是不明白,母亲你的这些自信都是从哪里来的!”
王氏:“你不知道吧,你阿姐虽然嘴上说要与我断绝关系,可是日前她在琳琅阁,给我买了一个紫色的玉镯!”
“虽然只值一千两,且我素来更喜欢辣绿色的玉镯,对那些粉色与紫色的玉镯,都瞧不上眼。”
“但她既然能为我买下,便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我这个母亲的。”
“不止如此,今日一早,我还听说她去成衣铺,挑了几身上好的蜀锦做的衣裳,也都是给我买的!”
“我叫人将那成衣铺的小二,叫了过来,仔细问了问,枝枝买的衣裳,生做什么款式,小二还画给我看了!”
说着,王氏从袖中拿出了几张图纸,展示在容世泽的面前,脸上都是喜色。
容世泽意外地扬眉,问道:“给你买的?”
王氏:“自然了!听闻她当日在琳琅阁,还有今日在成衣铺,都没有讳言,说东西是买给她娘亲的。”
“她娘亲不是我,还能是谁?我就知道,这孩子打小就孝顺,便是与我有龃龉,心里也还是记挂着我的!”
“她在慕容家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叫我生气,可她既然心里还念着我,还想着买东西给我赔罪,我一个做母亲,自然不会与她太计较。”
她又不是个傻子,如今与枝枝关系那么差,还要自作多情。
若不是因着听人说,枝枝在铺子里笑着提了是买给“娘亲”的,她才不会随便往自己身上想!
王氏身边的婆子也是道:“知道大姑娘还是如此孝顺,夫人十分感动,早上还哭了一场呢。”
“那镯子虽不是夫人的喜好,但大姑娘挑的那些衣裳,却件件雍容华贵,都是夫人喜欢的款式。”
“想来大姑娘平日里也是有心了,一直观察着夫人的穿戴!”
她也是因着见二公子日日为了大姑娘的事儿,与夫人过不去,才忙是开了口,叫二公子还是莫要枉做小人。
“恕老奴多嘴说一句,到时候夫人与大姑娘和好了,二公子您才是尴尬了!”
王氏这会儿还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枝枝这样孝顺,我自然也是不会亏待她,我会将我先前为她准备的嫁妆都给她。”
“叫她知晓,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真真心疼她,不会贪她的东西。”
“我收她一个一千两的镯子,便会还她几个一万两的镯子,收她几身上好的蜀锦,便会还她二十身。”
“从前我的银子从来没花在她身上过,如今也是要好好补偿她!”
“日后我与她,一定是这个京城最让人欣羡的一对母女,如今讥笑我的那些贵妇,将来也必须要好好捧着我这个首辅夫人的母亲!”
“世泽,你是真的莫要再犯傻了!”
容世泽见着她都想到被人捧着了,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母亲,有没有可能,阿姐的镯子和衣裳,都不是给你买的?”
王氏一惊,愣愣地瞧着他:“怎么可能?不是给我买的,还能是给谁?她都说了,是买给我这个娘亲的啊!”
容世泽:“她什么时候叫过你娘亲?”
王氏一下子被问住了,回头想了想,这些年来,因着自己从来没给过容枝枝一个好脸色,女儿小时候见着自己,都是怯怯地叫一声母亲。
长大了之后,便是面无表情地叫母亲了!
见王氏答不出来,容世泽讥讽一笑:“那些首饰和衣裳,怕都是买给江氏的吧!”
“我听说阿姐回京城之前,江氏给阿姐买了不少首饰,还在京城门口迎接阿姐,将东西都送给了她。”
“想来阿姐是因此也忍不住给江氏买东西,孝敬她罢了!”
王氏听得脸都绿了:“不可能!枝枝明明说的是给娘亲买的,江氏又不是枝枝的生母……”
只是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当日在慕容府,容枝枝“晕倒”之前,是叫了江氏一声“娘亲”的!
反而这许多年,是从来没有叫过自己娘亲!
见着王氏顿住。
容世泽:“怎么?说不出来了?你不在乎那些黄白之物,不在乎银钱,阿姐又何曾在乎?”
“她若是真的想要你给的嫁妆,当日我带着那些银票,追出去要给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收下了,而不是放任乘风将我打伤!”
“从头到尾,她在乎的是待她的真心罢了,江氏能看见漂亮首饰,就想到给阿姐买,那便是真心!”
“而不是像母亲你,大婚当日连嫁妆都忘了给!”
说起这事儿,王氏也觉得难堪,心里却还是不敢置信:“不可能,东西是买给我的,一定不是买给江氏的。”
“江氏能买给你姐姐的东西,我也能买啊,我只是慢了江氏一步罢了,我一个守孝在家的人,哪里好到处买东西?”
见她还在为自己辩解。
容世泽戳穿她:“你不是慢了一步,你是根本都没往那里想!你孝期不好出去给阿姐买东西,倒是好去慕容家闹事了?”
“母亲,你醒醒吧,如今在阿姐眼里,她的娘亲是江氏,她的兄弟是慕容家的人。”
“你继续这般自以为是下去,不过就是将她推得更远罢了!”
容枝枝将慕容家的人,更当作亲人,是容世泽近日已经意识到了,并且已经决定坦然面对的问题。
心里便是有再多的不甘心,他也没有说不满意的资格。
见着他们已经离开父亲的院子。
临走的时候,容世泽还打碎了王氏的美梦:“对了,至于母亲你说的,阿姐会因为我怂恿父亲将你关起来,对你不孝,而看不起我,那您就更多心了。”
“我今日做的一切,正是阿姐要求我做的!她对你厌烦至极,不希望你再去恶心她!”
“她本是见我一面都不肯,但是因为你,她倒是能为此与我说上几句了。”
“知道了这些,你还觉得她会原谅你,与你做什么让人欣羡的母女吗?”
王氏眼睛瞪大,后退了好几步:“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现在就去相府问问她……”
容世泽:“父亲已经将您禁足了,您忘了?而且您知道的,我说的是真的!”
王氏对上了容世泽的眼睛,没看出半点说谎的迹象。
一时间难受地哭了起来:“不可能的,枝枝不会这样对我的……”
容世泽没心思安慰她,举步离开。
王氏看着他的背影,愤怒地道:“你又在得意什么?容枝枝不过就是在利用你罢了。”
“她现在愿意与你说话,那只是因为你对她有利用价值!”
“她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她是自己不想叫天下人说她不孝,不便与我交锋,便让你替她担这不孝的名声!”
容世泽听了,脚步一顿:“我知道她在利用我,我心甘情愿。”
能对她还有价值,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哪怕她只将自己当作她手中的一把刀,哪怕她半点没在乎他的名声。
“母亲,这是我欠她的,我愿意为她担!”
话音落下,容世泽大步离开。
王氏咬牙,扭头看向身侧的婆子,厉声道:“你去打听打听,枝枝是否送给江氏镯子和蜀锦了!”
她不相信枝枝口中的“娘亲”,真的是别人!
她绝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