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来坐牢,而把自己送进监狱的人,就是自己曾经千依百顺的母亲!
……
得知沈砚明入狱的消息,便是沈砚书和容枝枝都惊了。
容枝枝觉得不可思议:“银子是在沈砚明身上搜出来的?”
乘云:“正是!据说一开始还没人想到要在他身上搜,是老夫人与二爷闹起来,不小心扯出来的。”
容枝枝:“……”
虽然如此,但她还是觉得这事蹊跷得很,因为那会儿在相府,沈砚明要拉着公孙氏去官府的模样,可半点都不像心虚的。
怎么一转头,银子竟然真的在他身上?
乘云也接着道:“二爷说银子是大公子偷的,但府衙的府君这会儿并不相信他,便还是将他带走了。”
容枝枝沉吟了一会儿,这其中想必还有不少阴差阳错,莫不是沈砚明为了帮沈宏,最后将自己坑了?
乘云:“相爷,咱们要不要把二爷救出来?”
此事本就是家事,如果相爷愿意插手,一句话就能将人放出来。
沈砚书淡声道:“让他先在牢房住几日,长长记性吧。”
多住一日,想来就多明白母亲的糊涂几分,更是会慢慢知晓,他从前对母亲言听计从是错的。
太早放出来,砚明大抵觉得不过就是一点小事罢了,原谅母亲算了。
乘云:“就是吴大人倒霉,他一个小官,这两年竟然贪污了不少,不过他真是个妙人……”
“此事之所以一直没被查出来,是因为他常常答应帮人办事,但偷偷收了钱,就翻脸不认人。”
“偏生的他还十分讲究,只收那些大富大贵商人的几千几万两,不要任何人的全部身家,如此也动不了那些人的根基。”
“那些个人想来也是见着自己还是个富人,自然也不敢告他,只因贿赂官员本就触犯我朝律法,告他不就把自己也送进去了?便索性自认倒霉。”
“是以,从前官场没人发现吴大人徇私枉法,民间也没人戳破。”
“他本来以为悄悄收下金子,能安享晚年,结果被咱们老夫人给端了!”
吴大人虽然官不大,但是在京城也是管了一些实事的,才有这许多人送钱。
乘风评价道:“他娘的还真是个奇才!这会儿他的案子被捅出来,想来还叫不少大人醍醐灌顶了!”
乘云对自家兄长竖起大拇指:“有几位小官在查案的过程中,眸光是欣羡、欣赏又同情的……”
这当官的人么,总是常常要经受美人和钱财的考验,人非圣贤,又有几个不喜欢这些“俗物”?
吴大人只收钱不办事的行为,简直开辟了一条不要脸的做贪官新赛道,如果没遇见他们家老夫人,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安度晚年。
倒是容枝枝指出问题:“吴大人一直没出事,还有一个原因,是贿赂过他的那些商人,如今都过得顺风顺水。”
“所以他们才没有去状告吴大人,但凡他们哪一日落难了,将要一贫如洗,非得要吴大人拉他一把才能活命的时候,吴大人若是不肯,他们难免也是要找吴大人同归于尽的。”
“所以他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实则风险极大,说到底还是心怀侥幸罢了。”
容枝枝此言一出,乘云也觉得有道理:“夫人说的也是!从前还真的有些大人落马的原因,便是富商们混不下去了,便将他一并供出去了。”
如此看来,做贪官总是有风险的,不管给不给人办事,都是一样。
容枝枝又问:“那几个妾室,眼下还在小叔子府上吗?”
乘云:“邱姨娘跟着邱大人回去了,吴姨娘见着父亲和丈夫双双入狱,晕倒过去,被抬回了二爷府上。”
“陆姨娘倒是看得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去休息了。”
容枝枝:“婆母这会儿什么反应?”
乘云:“大抵是没想到二爷会被抓,她自己也迷糊着呢,发了许久的呆,后头又是大哭大闹,说自己命苦,最疼爱的儿子竟然偷她的钱……”
容枝枝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嫌弃公孙氏愚蠢,还是别的什么。
……
而齐家。
如今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他们一家人,好几口,挤在一个小破宅子里头,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齐子游先前虽然也是在民间长大,但到越天策府上,住了那许多时日的高门大院,如今忽然回到这里,心里的落差也是少不了的。
齐子贤这会儿没好气地抱怨道:“饿死了,也不知表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们做饭,她母亲刘氏也是!”
“不过就是摔了一跤罢了,就把表姐叫回去伺候她,还一去就是几天!”
“她府上不是还有仆人吗?平白害得我们饿肚子,怎么不干脆摔死她算了?死了我们还能吃席呢!”
苗氏听到这里,微微蹙眉,看了齐子贤一眼,眼底藏了几分厌恶。
齐子贤还并未注意到,继续说道:“表姐做饭虽然难吃,但是好歹还有得吃啊!”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母亲当初为了有那个狂徒在一起,把她的聘礼都花那狂徒身上了,表姐竟还要回去照顾,真是一点都不记恨!”
其实覃娉婷记不记恨刘氏,齐子贤不在乎,他在乎的自己饿不饿肚子。
齐子游叫他吵得心烦,开口道:“好了,你大嫂给二弟准备的药,就快备好了,她很快就有时间给我们做饭吃了,你急什么?”
苗氏照顾他们全家的三餐饭,还要看着孩子,还要给齐子赋这个病人治病配药,这两日脸色都苍白了不少,精神也变得很差。
见着他们一家人,一个人都不动,做饭还指望着自己一个人,连个帮着择菜的人都没有,她心里难免有些窝火。
要知道以前,见着她忙碌,做饭这样的事情,齐子游还是会搭把手的,不希望自己太辛苦,可是如今呢?
最后,苗氏想到齐子游在自己和齐语嫣之间,到底还是选了自己,让齐语嫣去坐牢了,她便说服自己,再次忍下了这口气。
忙活完了齐子赋的事儿,又给他们一家人做了饭,天已经全黑了。
偏生的,用饭的时候,齐子游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已是给了苗氏几日脸色看。
吃了几口,还说了一句:“你怎么回事?这菜里面还有一根头发!”
气得苗氏忍无可忍,摔了筷子起身道:“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就赶紧散了!我有多忙你们一家人是看不到吗?一根头发也要责备我!”
齐子游看她一眼:“那还不是你自找的!你不肯为语嫣签欠条,这才只有你一个人辛劳,若是语嫣还在家里,自然能给你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