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玖厌唇畔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没了他陆君后生的大皇女，这后宫里健康的皇女，就只剩下本宫的曦杰。曦杰又是一个这么乖的孩子，不知道有多招陛下的疼爱呢，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一路说着，主仆二人就到了四皇女所歇着的小屋里。凌曦杰这个时候刚刚睡到自然醒，她的小胖手揉着眼睛，一脸的睡眼惺忪。
她抬起头看见了裴玖厌，立刻就兴奋的挥起小手，口中喊着，“要母皇，要母皇抱抱……我想母皇了，我要去找母皇……”
凌曦杰如今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准确的说出她想要的物体的名称，但说出完整的句子，还是有一些费力的。
裴玖厌已经进来了这么久，凌曦杰却没有叫出来一声“次父”，只是不停的询问着凌姝墨在哪里。
但裴玖厌脸上并不见任何生气或者失望的表情，反而是笑着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捏了捏，“你母皇刚才就已经走了，想见到母皇，那你下次就要早一点醒过来。”
凌曦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没过多久，她就又开始询问凌姝墨去哪了。她长到如今这么大，见到凌姝墨的次数其实并不多，也不太能理解裴玖厌话中复杂的含义。但由于裴玖厌不停的教导她，去询问凌姝墨在哪里，凌曦杰小小的脑袋里，便全都装满了自己那个并不算亲近的母皇。
每当凌曦杰准确的说出自己想念母皇的时候，裴玖厌都会奖励给她，平日里不让她碰的牛乳糖。有了这样的甜头，小家伙叫起“母皇”来便更来劲了。
当初，凌曦杰第一次见到陆今疏，之所以会哭的那么大声，其实便是裴玖厌在其中动了手脚。
凌曦杰的脚腕上戴了一个长命富贵的金手镯，这个手镯并不一般，其中大有玄机。手镯的中心是空的，里面藏着一种叫做铁血蚕的蛊虫，这种蛊虫闻到夺命花的味道，就会自内而外的散发出灼灼热气。夺命花无色无味，也无毒，它的唯一作用就是让铁血蚕变得暴躁。
那一日，裴玖厌将含有夺命花的香包，蹭在了陆今疏身上。只要陆今疏近距离的接触凌曦杰，凌曦杰脚腕上的金镯子就会因为铁血蚕的躁动而升温，婴幼儿的皮肤最是娇嫩，凌曦杰的脚腕被烫的不舒服了，自然就会大哭出声。
训练年纪小的孩子，其实就和训狗也没什么区别，最常用的手段便是条件反射。
裴玖厌在凌曦杰毛茸茸的发顶上揉了揉，眼中含着浓浓的笑意，“你可真是次父的好女儿，以后也要一直这么乖才好，只有聪明又听话的皇女，你母皇才会喜欢。”他说着，瞥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松霜，“陛下不是说要把莲子五鼎芝红枣羹送去宸佑宫吗？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吩咐人去办了这件事。”
松霜连忙应“是”，刚转身还没走几步，裴玖厌却是出声叫住了他，“本宫也和你一起去吧，毕竟，让你一个下人送东西过去，哪有本宫亲自登门，显得有诚意呢？”
……
宸佑宫。
陆今疏将一勺米粥递到凌曦和唇边，凌曦和张开口，将一勺粥咽了下去。陆今疏又舀起第二勺粥，凌曦和依旧是乖乖的喝了下去。
陆今疏笑着问道，“你现在喝的这碗粥，是父后今天一大清早起来，亲手淘米熬制出来的。乖女儿，你告诉父后，这碗粥好不好喝呀？”
陆今疏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凌曦和，他期待着宝贝女儿能开口回答一句“好喝”，但他注定是要失望了。凌曦和只是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懵懂和无知。
看到这一幕，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陆今疏眼角滚落，“啪嗒”一声掉进了粥碗里，消失不见。
凌曦和看着自己的父亲流泪，她唇瓣微微蠕动了几下，就在陆今疏期待着，也许会发生奇迹的时候，凌曦和的嘴巴却是一咧，“咯咯”的笑了起来。
陆今疏几乎拿不稳手中捧着的碗，九福眼疾手快的将碗给接住，才不至于将整碗米粥全都洒在凌曦和身上。
就在此时，有侍从来传报，“君后主子，舒荣则（裴玖厌）求见，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给您送一碗莲子五鼎芝红枣羹，用来清心败火的。”
陆今疏抬手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没精打采的道，“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打发走吧，本宫没心情见客。”
侍从应声出去了。但没过多久，他再次推门而入，语气之中颇有几分恼火，“君后主子，那个舒荣则实在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奴跟他说了，您现在身子疲乏，不方便见客。可他却说什么，若他是自发的来宸佑宫拜访您，您不愿意见他，他立刻就走人。可他这次是代表陛下来给您送东西的，非要亲自见上您一面，才算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九福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舒荣则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拿陛下来压着主子您。可真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胆量，三番五次的上来挑衅。主子，要奴说，您现在就放他进来，您是六宫之主，您随便治他一个目无君后的罪名，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九福的话说完，半天也没等到陆今疏的回应。他仔细看去，就见自家主子手里紧紧攥着粥碗，正泪眼盈盈的看着太女殿下，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样，完全就没有半分心思放在门外的裴玖厌身上。
九福心中原本积攒着的怒火，一下子就全泄干净了。是了，但凡他家主子稍微管一下后宫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小的裴玖厌在这里作威作福。裴玖厌如今之所以敢这样嚣张，是因为他完全没有见识过主子的手段。可事情坏就坏在这里，主子的心因为太女殿下的痴傻，已经完全散了。就连陛下过来宸佑宫安慰，主子也不予理会。
想起主子对待陛下的态度，九福就感觉有人正拿着板砖在敲自己的脑壳，他斟酌着措辞开口道，“主子不想理会那舒荣则，不理就是了，您不喜欢他，就算叫人拿着扫把，把他给赶走也无妨。可您面对着陛下的时候，万万不应该那般的冷淡。陛下每次过来宸佑宫，都端着一副笑脸，变着法子的逗您开心，可您不说受恩领情就算了，还要用那样难看的死人脸对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