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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儿与律者见面,略作交谈之后,便被赶到了一边。律者的身影飘飘后退,高高伫立于天空,即将发起下半场战斗!

……

“希儿,我代表人类,请你与律者归于一体,给予我们一个‘杀死律者’的机会。”

请你给予我们,一个杀死你的机会。

哈,多么讽刺啊,这让梅比乌斯忍不住想笑。

希儿鼓起了勇气:“我明白了。梅比乌斯,云辅雨,请你们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会做出最好的选择,主动将力量还给律者。之后,我会尽量与律者的意识进行斗争,如果能恢复清醒自然最好,但如果不能恢复,也请你们不要留情,尽快击杀我们。”

就连梅比乌斯也感到心尖颤动,沉沉点头。

希儿又看向云辅雨:“抱歉,希儿一直说要和你一起离开这里,结果却是希儿主动违约……”

云辅雨揉着通红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这不怪你。希儿,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命运在捉弄我们。”

希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如果真的有命运的话,就让我战胜律者的意识吧。”

她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明显的畏惧,但少女还是坚定信念,走向了律者。

云辅雨连忙拉住她的一只手:“希儿……”

“嗯?”

希儿回眸,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她的短发,加上她要做的事情,令少女看起来可怜万分。

但她还是坚强地、温柔地笑着。

看着那个笑容,云辅雨握紧了她的手,却又一点一点松开。

最后,他放开了希儿的手,强作笑容:“加油。”

“嗯。谢谢~”

“我…我会看着你、等着你的。”

“嗯,我知道。”

少女把耳侧的散发撩起,对着他无声地说下几个字,而后甜甜一笑,转身离去。

「其实,我也喜欢你哦。」

当他领悟到这几个字都是什么时,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抬头看向走远的希儿,忍不住想要跑过去——

梅比乌斯拉住他的手腕,狠狠地把他拽了回来,甚至差点摔倒。

绿发的博士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想让希儿的牺牲白费的话,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去打扰她。”

她的面色疑惑:“云辅雨,你不是早就知道希儿是律者了吗?一路跟着她,不就是为了监督她吗?”

一切的故事都在脑中逐渐清晰,云辅雨想起了自己“未苏醒”时的记忆。

【他在提前毕业后,加入了逐火之蛾,由于天赋不错,被梅亲自招揽,最后成为了梅手下的一个秘密小队的一员。

因为“天真”且天赋好,所以也是梅比乌斯研究所的常客。他其实和凯文、痕、梅、梅比乌斯都熟识。

第六次大崩坏降临后,梅把云辅雨派来,希望他能找到并阻拦律者——这算是半个送死的任务,除了他没人肯做。但他还是来了。

所以,梅比乌斯见到他后,虽然怀疑他为啥突然变得不蠢了,但也一直认为他陪在希儿身边是为了拖延并监督律者,所以就心照不宣地陪着他演戏——可现在看来,他似乎真的对希儿动情了?】

云辅雨呆滞片刻,目光重新变得清明:“梅比乌斯博士,你应该知道从前的我是什么模样吧?”

梅比乌斯点点头:“比较……迟钝,嗯,迟钝。”

云辅雨面无表情:“其实就是小时候把脑子摔坏了。但我见到希儿后,只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她便彻底信任了我,将律者的创生的力量施展在我身上——如你所见,我恢复正常了。”

梅比乌斯若有所思地点头: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既然云辅雨早就加入了逐火之蛾,他恢复了正常也是一件好事。

梅比乌斯问道:“那么,你该怎样证明你就是云辅雨?而不是其他什么呢?”

比如人型伴生崩坏兽?拟似律者?甚至于另一位律者?甚至于是死之律者金蝉脱壳,希儿是假的律者?

一切皆有可能。只是概率问题罢了。

云辅雨抿了抿唇:“你和梅博士正在商讨让战士融合崩坏兽基因的论题,而我就是排到第一位的冤大头。”

谁让他“傻”呢?这种副作用不可估量的手术,如无必要,谁会主动参与呢?

梅比乌斯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咳咳……这件事以后再说!”

她心底已经相信云辅雨了,转移话题问道:“你和希儿又是怎么回事?”

云辅雨看向远处,主动放弃自己的形体、与律者合为一体的希儿,眸中酝酿着伤感。

他说:“我应当是喜欢上她了吧。”

远处,少女坚定地抬起头,向着激战中的凋亡伸出手掌。

生命的波动开始荡漾,创生的力量附着在无形的丝线上,朝着凋亡伸去。乳白色的力量有少许逸散,即便只是这些许的力量,却也让城市破碎的沥青路上有花草破土而出。

她像是圣女祈祷一般,阖上双眸,面容恬静,伸手触向前方的神明。

创生的权柄缓缓流动,为希儿披上乳白色的轻纱,而后身化光芒,与律者融为一体。

希儿融化了、消失了。

云辅雨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好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俊朗的脸上湿溻溻一片,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梅比乌斯举着的伞总算愿意为他倾斜一点。她叹了一声,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继续看向律者的方向。

~

当希儿与律者融为一体后,少女的身躯无力地倾倒在一侧。

数位战士将律者团团围绕,枪口对着看似孱弱的女孩,不敢有丝毫懈怠。但心底,大抵也是觉得残忍的吧。

慢慢的,希儿身旁的崩坏能开始出现明显的暴动,一颗律者核心开始在胸口的圣痕处凝结,两种力量彼此纠缠,崩坏能的波动时强时弱。

希儿闭着眼睛,秀眉紧蹙,时而咬紧牙关,时而剧烈地喘气,甚至于将地面上的污水吸入肺中——

云辅雨疯了一样冲了过来!将希儿的身体扶起,拍拍她的后背,心疼地抱紧了她。

来自律者的崩坏能侵蚀,令他的手腕凝结起了浅紫色的诡异纹路。在与希儿相处这么久的时间里,或许他早就被崩坏能侵蚀了,只是现在才被律者引爆。

“希儿……”

他又哭了。

怀中女孩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一红一蓝的眼眸扫视周围,既凶戾、又温柔地看向了抱着自己的他。

好温暖的一个怀抱啊。

如果永远都能享受到这个怀抱,该有多好呀。

希儿不禁环抱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但下一秒她便睁开血红的双眸,咧嘴而笑,手中的力量凝结为尖刃,直接刺——

在凯文等人动身之前,云辅雨反握住她的手,怒吼出声:“希儿!你清醒一点!看着我!!”

红色褪散,蓝色浮涌,少女清澈的眸中蕴满泪水,重重“嗯”了一声。

他捧着女孩绝美的脸,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希儿,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我不想看到你离开,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少女的眸剧烈荡漾,双手无力地垂着,身体内的力量依旧在波动、斗争着。

他的话断断续续的:“我们说好了要一起战胜崩坏……明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书写……你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们的约定!”

凯文和痕对视一眼,默契点头,让周围的其他战士暂时离远一点,二人进一步靠近了抱在一起少年少女。

梅比乌斯也忍不住走近了点,看着他们。

过了片刻,希儿艰难地抬起了手,想要把他推开。但他死死地抱着希儿,怎样都不松手。

希儿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皱着眉,有气无力地说道:“离我……远一点……会…伤到你的……”

他哭得更狠了点:“不要!希儿,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绝不松手!”

少女的目光不禁温柔了些:“……傻……傻子……”

是很蠢的一幕戏,但也是身为云辅雨的他,对一切悲剧抗争的起始。

希儿重重闷哼一声,从嘴角溢出了鲜血,显然在遭受难以想象之痛。而云辅雨手足无措,既想帮她擦干净血,又想用话语和动作安慰她……

少女下一次艰难地睁眼,看向了一旁的凯文和痕,用尽全力喊道:“把他带走!!我…我……唔呃啊啊啊啊!!!”

凄惨的嚎叫声显然不符合少女的温柔气质,可这进一步证明了希儿已经无力保持清醒!

红色的双眸厌恶地看着他,又一次欲要置他于死地!

凯文和痕想要把云辅雨拉走,但怎么都拽不动这个傻家伙。虽然他没说,但显然是表明了一件事——就算死,他也要和希儿死在一起!

崩坏能的尖刃刺透了云辅雨的腰,随后横切在他大腿上,迫使他松开怀抱!

离开了他的怀抱,黑发红瞳的律者冷笑一声,凭空而立,手中红色的镰刀凝现成型,冷冷地向下方的他扫去!

“锵!”

关键时刻,凯文把手里的枪狠狠地投掷出去!魂刚制成的武器不比律者的武器脆弱,加上凯文的力量,令镰刀偏转、险之又险地擦过了云辅雨脸侧,仅仅带走了一层皮肉与少量碎发。

但即便如此,侧脸也几近毁容了。

他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但却并非是因为血肉的疼痛,而是对希儿的悲戚。

不过,别忘了,他也是一名逐火之蛾的战士。

云辅雨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侧脸,强行睁大双眼看向律者。律者似乎被他的眼神激怒,闪身而来对他挥下镰刀!

被击中的前一瞬,他猛地前扑,手肘挡开镰刀刀柄!刀柄脱手之后,律者迅速向侧边一躲,避开了云辅雨的扑击,而后重新把镰刀吸回手中。可就在这时,凯文和痕已经近身而来,两道攻击同时向律者后背攻去!

云辅雨踉跄了一步,但还是及时调整身位,受伤的那条腿的血肉和腰上伤口再次撕裂,腰马合一,迸发的力量令他急转弯,加上律者一时遭遇伏击,直接把她扑倒在地!

镰刀落在一旁,凯文和痕的攻击挥空,云辅雨抱着希儿在泥水中翻滚了几圈,最后压住了她的肩膀,怒吼着她的名字!

“……”

这场雨下了一夜,到现在,已经渐渐微弱了起来。

希儿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清澈的绀蓝色眼眸重新浮现。她急切又慌乱,第一时间为云辅雨治疗伤口,可外放的力量游走到一半,又因不受控波动散开。

“希儿,求求你了,一定要活下来……”

大量的失血与剧烈的运动,令云辅雨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他和希儿都沾了一身泥水,仿佛是跌落在地任人践踏的两朵枯萎的花。

希儿的眼神剧烈荡漾,呼吸短促、身体颤抖。她伸出手再次摸向云辅雨的伤口,不知是要治疗还是加害于他。

而他在她耳侧,无力的声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好想…能和你一起见到日出日落、月落月升啊。”

“……”

意识彻底陷入昏迷,身体无力地瘫软倒下,跌落在希儿的身侧。

踏、踏。

凯文等人踏过泥水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希儿的手指颤了颤,最后也没能落在云辅雨身上,而是滑落一旁。

好困,好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希儿……”

他在昏迷的困觉之境中,依旧无意识地念着她的名字。

“希儿……”

痕皱紧眉头,凯文狠狠眨眼驱散眸中水雾,都面色复杂。

“希……”

“……我在…我在这里……”

忽然之间,雨过,天晴。

一束刺眼的光芒照穿乌云,落在了希儿身上。她身披光芒,霎时,仿佛有百花盛开、百鸟歌唱一般,周边破碎的土地上有花草自泥水中冒土而出,将残破的景象尽皆扫除,衬得少女格外纯净与圣洁。

那名少女,有着黑色渐变深蓝的短发,有着海一般的绀蓝色的眸。身着律者的华丽裙装,在阳光照射之下,美不胜收。

希儿抱紧了他的身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创生的力量如潮水般绵延不绝地流动着,治愈着他的伤口。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了温暖,他的表情都放松了许多。

雨停了,人们终于发现,她脸上的水渍原来是泪。

——————

在你的帮助下,希儿战胜了律者的凶戾与恨意。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如此。

所以,谢谢你。以及,我也喜欢你。

比你喜欢我的,还要再多一点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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