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的讨论会的主题是比较老一套的那些东西。
对于林白玉而言，大家其实都已经听腻了。
但是对于张玉那却是第一次。
张玉感觉到很害怕。
虽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将自己的目光给放在他的身上，但是张玉就是感觉到害怕。
林白玉竖起耳朵听着。
今天的话题，则就是自己的过去。
林白玉本来是不想开口的。
但是他看了一眼张玉。
觉得该要给一次比较好的行为表现。
起码，让这个孩子别那么绷着了，该缓和下来，就要缓和。
“那么我也来说说我的事情吧。”林白玉开口。
林白玉很少会在讨论会上开口。
而且还是谈论自己的事情。
这是从前都没有过的。
在医院里，除了陈主任还有徐院长他们，其他的病人还有护士都不知道林白玉的过去。
林白玉的过去，其实也挺神秘的。
大家伙都好奇的听了过来。
其他的人都经常的发言，对于他们的过去，其实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差不多的。
已经到了快要知根知底的地步了。
这也是一种治疗的手段。
只要将自己的心中的痛苦给不断的说出来，终究有一点可以让自己获得一种开解。
就像是水滴石穿一样，虽然方法很笨，但是终究有一天可以达成。
精神病院的医生们，也是将所有的方法能用上的，全部都用上了。
只要能让这个病人好起来。
他们都会选择去尝试。
所有的东西都是经过设计的。
只为了病人感觉良好，情况变好。
林白玉在说完了之后。
小张护士立刻跟上。
这一次的会议要她来进行了。
小张护士道：“林同学。”
小张护士一边说，一边的让自己的同事将这一次的主持交到自己的手上。
因为这一次是和林同学有关系的。
她需要站出来。
而且，林白玉旁边还有一个张玉呢。
林白玉问：“我可以说了吗？”
那一位同事已经将自己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既然小张护士要来，那么就让小张护士来好了。
毕竟她算是这里的老前辈。
有很多的经验。
小张护士点了点头。
“你说。”
林白玉现在反而将自己的目光中张玉的身上给拿开了。
他在回忆自己的过去。
自己的记忆。
“我是爷爷捡回来的，所以通常他们都会骂我是没父母的孩子。
这些都只是很小的伤痛。”
林白玉的第一句话，就让在场的人纠心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林白玉居然会有这样子的童年。
张玉也听了过来。
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林白玉居然会面对这样的人生。
林白玉道：“所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和周围的人割裂了开来，这样子才能让我勉强的继续活着。
毕竟生活条件那么不好，又再加上没有一点点心理上的支持。
只要是个正常人，没有不疯魔的。”
林白玉讲述着自己的童年，就好像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张玉听了，那叫一个仔细。
毕竟，在场的人，最熟悉的就是林白玉了。
林白玉这么个看上去最没事的人，居然还会有这样子的经历。
让张玉没想到。
张玉看着林白玉，第一次注意力集中了起来，将自己的意识从思考中拉到了现实世界中。
林白玉很满意。
他则是继续的说着自己的过去。
“再大上一点点，我爷爷就发现了我身上的问题，我完全不和别人交流，甚至也性格变的古怪了起来。
等到这个时候，就更难了。
越是没有衣服穿的人，越是冻的可怜，也越是会被人嘲笑。
外面的世界对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荆棘丛，只要是路过就要被扎伤。
我爷爷就彻底没办法了，把我天天关在屋子里。
再后面一点，他年纪就大了，知道这样子是不行的，幸运的是他攒了一点钱，将我送到了这家医院里。
往最简单的来说就是这么个样子了。”
林白玉说的很简短。
甚至是省略了大部分重要的东西。
只是将其中一点点重要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但就算是这么一点点，林白玉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
他悄悄的看向了张玉。
生怕自己说的太过夸张恐怖，将张玉给吓到。
毕竟可是精神病患者，将对方给吓到可就不好了。
林白玉在说完之后看了看张玉。
张玉情况还好。
没有出现任何的情况。
林白玉放心了。
林白玉再看小张护士，还有大家。
等到这个时候，小张护士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主持讨论了。
实在是林同学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他第一次说的，而且林同学小的时候居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些事情单独的拎出来一样丢在成年人的身上，那都是天大的事情。
可是就这么多的事情，却全部的放在了林同学的身上去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他居然还好好的。
在医院里，总是能见到过各种各样不同的人生。
也见到过各种的人。
他们的过去，又或者是原生家庭，童年之类的非常的不好。
这些过去都在困着他们。
而很少有人能想林同学这样，能看得开。
小张护士有些吃惊。
还有些惊讶林白玉的变化。
变的更加的开朗了。
固然是接受了过去的一切，但也是自己的内心开朗有很大的关系。
小张护士不再去想了，这些东西都已经是牵扯到了心理医生的范畴了。
林白玉的变化，小张护士只感觉非常棒。
以及。
张玉在林白玉的故事里，貌似收获是最大的。
林白玉他自己说完了之后。
就其他人也开始发言了。
这些人的发言都多多少少的带着自己的观点，当然也有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的。
这是比较严重的患者。
这种患者需要的更多的是陪伴。
比较惨痛的故事，还有能够引起别人内心的伤的言论，万万不能朝着别人说出来。
林白玉说完之后，便默念心经，看向了张玉的头顶。
黑色已消退了一些。
小张护士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让张玉现在就开口说话。
毕竟对待病人要以稳为主。
不然出了任何的差错，那可就不好了。
林白玉突然道：“张玉，说说看你的过去吧。”
林白玉的话不像是陈主任还有小张护士那么温柔。
反而带了一点点的胁迫性。
张玉低着头。
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因为，他们都很嫌弃我，所有人都很嫌弃我，老师父母，同学们。
都很嫌弃我。”
在说完了之后。
林白玉再暗暗在调整张玉的内心。
张玉突然感觉自己在说出来之后，果然心情有所好转。
内心的感受变的好了很多。
就像刚刚林白玉所说的那样，乱是什么拿出来。
而现在他将自己的苦恼给说了出来，心里面那些心思被被稳定了下来。
林白玉笑了笑。
他没说话。
因为知道张玉的情况有所好转了。
小张护士没想到张玉居然开口说话了。
小张护士又再问：“还有吗。”
张玉似乎有些抵触，便缩了起来。
小张护士也不恼。
对待这些病人，需要的就是长时间的温柔，还有陪伴。
这样子才能打开他们的心房。
林白玉做到这一步便不再往下做了。
内心的调整需要一点一点的来。
林白玉可以一瞬间的强行扭转掉这个人的思想。
但那样子的话，手段就太粗暴了。
“恩，这就是魔道的手段吧。”
林白玉觉得这样子要不得。
下午的讨论会很好。
不止是小张护士很满意，其他的病人们也很满意。
因为在这个地方，大家都是有一种互帮互助的概念。
能看见林白玉在讨论会中将自己的痛苦给说出来。
大家都很高兴，感觉自己帮助到了林白玉，就是这一种小小的满足感，就能够帮助到很多的人。
徐院长的手笔，十分的不错。
张玉跟在林白玉的身后。
该散场了。
再过上一个半小时，就是吃晚饭的时候。
当然有些人吃饭迟，也可以等到两个小时，但是再迟就不行了。
夜班换班的时候需要点人数的。
林白玉顺着人流，走出了会议室。
如果是曾经的话，他会等到人都走完了再离开。
没别的意思。
就是讨厌和那么多人混在一起。
但是现在嘛。
都行。
林白玉往自己的手后看了看。
“情况不错。”
林白玉的评价没放在心中，而是说了出来。
这话是故意说给张玉听的。
张玉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
虽然才刚刚的走出来，但是身上的伤疤还是存在的。
万万不能再接受任何的刺激。
任何的一点点刺激都会让他再次的痛苦起来。
而现在只不过是让这个伤疤暂时的不流血了而已。
小张护士是最后一个走，她们护士还有其他的工作需要收尾。
如果小张护士在这个时候听见林白玉和张玉的沟通的话，一定会炸毛的。
毕竟，不能刺激患者，不能刺激患者，不能刺激患者。
张玉站在原地，又要蹲下来。
林白玉看了看他。
“之前陈主任有推荐给我很多书，记得上面有两句话让我很喜欢。
譬如昨日种种死，譬如今日种种生。”
“一切的选择，还得看现在。”
张玉脸色挣扎。
其实他是有意识的，他是能听见外界的对话，还有各种信息的。
他只是在保护自己，用最笨的方法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不再受伤，极端也是因为过去伤的太严重。
林白玉的话他听见了。
张玉一咬牙。
重新站定。
虽然模样有些辛苦。
但终究还是走出来了。
林白玉不再说话。
也不再表露出任何的态度目视前方。
但是心里头却是不断的想，不容易啊，不容易。
正因为体会过内心和精神上的痛苦，才更加的明白能走出来的人都是不容易的人。
林白玉不再给张玉施加那么一定半点的压力和刺激。
等到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
林白玉才慢吞吞的往前走。
这个时候又恢复到了一种安静。
以前林白玉特别喜欢这种安静。
总结起来就是身边没人，又没声音，感觉只存在着自己。
这种感觉很不错，起码对于张玉这种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林白玉他回到了病房。
张玉有自己的病房。
不过张玉还是无意识的跟着林白玉走了回来。
“进来吧。”
就在张玉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林白玉的病房的时候，准备要走。
林白玉让他进来。
张玉只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林白玉没让他坐，也没对他说任何的话。
只是自己坐了下来。
林白玉拿出纸笔。
开始绘画。
林白玉说的话越少，张玉就会感觉到越自在。
张玉果然如林白玉所料，自己坐在了凳子上。
林白玉手中正在绘画。
这一次，他所画的，则是张玉。
现在素描已经很熟悉了。
绘画出一张人脸来，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
张玉坐了下来，很安静。
又或者说，他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外人不能打搅。
林白玉就着么样，时不时的看着一眼张玉，然后将他的人像给画了下来。
林白玉画的很漂亮。
技术这两天小有进步。
林白玉看着手中的画，先是自我的欣赏了一下。
再然后就是拿在手中，去观看张玉的因果。
除了用上七情八苦来操控，还想要看看张玉的未来因果会是什么。
以及自己的行为会给张玉带来什么样的大影响。
林白玉闭上了眼睛。
他的念就像是一条鱼，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他看见自己的念和身体逐渐分离。
病房的天花板变了一种模样，就像是水一样。
而在水波的另一头则是一片巨大的光团。
光团交织着各种各样的线这些线都是每个人都命运，而那中央最大的光团则就是人类的因果大总会。
林白玉初次来的时候被这些乱嘛给缠住了。
但来了几次之后总算是有了经验。
所有的一切都不看，只看着自己所需要的。
一瞬间，自己的周围多出了一道流波。
他就像是一条黑色的鱼，顺着这一道流波游了过去。
林白玉在因果线中，看见了张玉的未来。
“？”
林白玉看见了一副画面。
那副画面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社会的秩序已经彻底打破。
那地方还是江海市。
林白玉再往远处看一些，甚至能看经第一精神病院的巨大招牌。
而这里，则是在第一精神病院，和市中心的中心段。
林白玉在自己的分身黑疯子中，天天从这一跳路上，和那个谁一起走到江海市内去。
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
路上有一辆车，应该是拉猪的。
不过林白玉看见，那车上装的不是猪，而是一个又一个女人。
女人的模样都是三十岁一下。
甚至林白玉还看见了一个抱着女婴的妇人。
倒是提供了一个专属作为。
再然后地面上的，则是一道又一道枷锁，男人就像电视中的囚犯一样，脖子上锁着铁链，在公路上走着。
这一切都太魔幻了。
张玉的因果，怎么世界变成了这种模样。
林白玉再看张玉本人。
赫然就是那囚犯的其中一人。
再看他的年纪，已经从十五岁，长成了青少年了。
不过双眼中带有着挥之不去的阴郁。
精神病显然是好了。
但是现在却又面临了更大的麻烦。
林白玉看着这一副画面...
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该不会是在拍电影吧。
远处的高楼大厦还在的。
公路两边的路灯，到是沾上了不少的蜘蛛网。
再往前一点点，公路倒是正常了许多。
就是再看去。
一头头妖，就像是人一样，开着车，抽风着雪茄。
还有天空上，踩着飞剑的人修。
算算时间，也不过就是六七年而已。
“怎么会这样子？”
林白玉无法操控一切。
他只能观看张玉的因果。
林白玉的念并不算特别强大，能看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不然知道了未来太多的事情，就会像是那核桃内的情况一样，受到太多的冲击，最后只能带回去一副画面。
林白玉闭上眼睛。
让张玉的因果再往前去一点。
这一次来到了江海市内。
赫然是一个地下拍卖场。
林白玉见到了张玉在台上。
不过是在后面一点，此刻的台上面，正坐了一个女人，打扮倒是不错，穿着jk画着淡妆。
林白玉记得这地方，是江海市的某一学校的体育馆。
为什么能知道，因为这环境再熟悉不过了。
不就是江海一中的吗。
林白玉再看台下，那些个人中。
有带剑的，还有化成人形的小妖。
还有各种三教九流全部都在。
林白玉再盯过去。
其中一人有些古怪。
“我知道了，这是雷部的。
这是酆都的，这是...法宝好多这是谁的人？”
林白玉能够从细微之处，看出来这几个人和自己的渊源。
林白玉第一个想法就是，陈主任呢，陈主任还活着吗？
林白玉不再去看这份因果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有些刺痛。
虽然现在是念状态，自己不过是一条鱼。
但是这足够说明，自己的念，看见了太多不该看的，也看见了未来的天下大乱了。
“这也太魔幻了。”
还伴随着一点点的恐怖。
林白玉退了出来。
将不太需要的东西从自己的念中删除掉。
只带会比较重要的信息。
果然太过庞大。
林白玉回到自己的身体后，有些呆滞的望着自己手中的这一页纸。
被带回来的信息冲击的有些大。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林白玉的念带回来的东西果然少了很多。
林白玉只记得两样东西。
拍卖场，不过细节倒是记得详细。
还有就是公路上的情景。
更多的就没有了。
林白玉坐在自己的床上久久没说话。
他都不知道张玉什么时候离开了。
林白玉再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这一张纸。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吗。”
“白牛呢，白牛不是像我保证，只要他是妖王，就绝对不会伤害人族的吗？”
林白玉猛然的醒悟过来。
对呀，没伤害呀。
没有任何一个人受到了伤害。
林白玉只觉得他们像是囚犯，像是奴隶一样被人拍卖。
但是他们又被人被伤害。
他们只是被圈养而已。
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再看那底下其中一位雷部的人。
大家都有好好的遵守法则。
妖没有伤害人，不过是取代了其中一部分人的地位而已。
而人的地位再一次的被挤压，女人就像是货物被拍卖。
更高一层的人，能够在天上飞的，则是脚踩飞剑的修行者。
林白玉突然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然后看向了窗户外面。
他需要出门一趟。
去看看两人。
有些事情，他需要知道。
只有把这两三样事情给搞定了，他才会明白，这因果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白玉心想：“等到晚上？”
“不。”
“就是现在。”
林白玉走出了病房的门。
然后去找张玉。
张玉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是一个人住的。
林白玉走到了那特质的病房。
四周都是软绵的，床的四个角也都是软的。
在这个地方，像死都找不到地方。
林白玉走进了张玉的病房。
张玉没有反应。
他双目有些空洞。
这很正常。
没有任何一个医生敢保证，自己的治疗过后，患者就可以永久的、立竿见影的好起来。
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周期，才能一点点的好起来。
林白玉走了进去。
然后站在了张玉的面前。
“我们，出去吧。”
“？”
张玉就算是再怎么封闭自己的内心。
在这个精神病院里，林白玉突然说出这么刺激的话来。
就算是他也需要反应大一点。
张玉很想问什么意思。
而林白玉则是手一挥，这一片空间已经和外在隔绝了起来。
林白玉拉着张玉从床上站了起来。
再然后他往前踏出一步。
林白玉和张玉两个人同时的分出了一个分身来。
自然都是林白玉的手笔。
林白玉给自己的分身注了一道念。
张玉的则是不用。
这个样子就已经很想张玉了，注了念反而不美。
“我们走。”
林白玉再抓住张玉。
张玉还没从刚刚自己的身后多出来一个自己的震惊中返回来呢。
就被林白玉拉着往门口走去了。
张玉也是挺老实的。
林白玉就拉着他往前方走了过去。
林白玉拉开门。
门的那一头不是医院的走廊，而是一片白色的发光的幕布一样的东西。
张玉明显的感觉有些畏惧。
对于未知的东西产生畏惧，这就是人性的本能。
林白玉拉着他，往前走出了一步。
林白玉带着张玉一步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