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杰一手重重拍在餐桌上，怒声道:“我大早上就赶来餐厅了，等人等了那么久，却连个人影都没等到，婚宴，都准备好了，连人都请全了，只差杜清雪人来了就行了，哪成想，我人没等来，却等来你一顿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忙活了一早上了，若是人没来，那便意味着一切努力都会白费，他是白忙活了。
分明是板上钉钉能做成的一件事，可依目前来看，杜清雪来不来，倒是不好说了。
本就不是没脾气的人，杜月笙一激他，宋云杰火气就上来了。
“我什么意思？呵，我能有什么意思啊！摆明就是一个意思！”
杜月笙气急败坏，浓浓的不甘心占据整个身心:“今早上，我姐去赴约了，可半路却回来了，说是落了东西回来取，可都已经到了半路上了，还要专门跑回来一趟取东西，这显然是一个幌子，她身上能有什么重要东西需要专门回来取？又有什么东西能比这一场幽会重要，能比你重要？”
“这……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宋云杰一脸怒容，微微扭头，余光透过窗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人潮来往，涌动，在那么多身影里，却看不见杜清雪纤瘦窈窕的倩影。
等的人，没等到。
来往的人，都不是杜清雪。
阳光正盛，光芒明亮，落入宋云杰眼里，宋云杰只觉得刺眼，莫名地不适，难受，堆积在胸口的怒火旺盛，他胸口闷闷的。
“不过是一个东西而已，放着就放着，反正都在蓝水湾，又丢不了，不拿也成，可姐姐不知是怎么想的，明知幽会时间到了，她竟然大费周章跑回来，现在好了，她不止是失约了，让你等了那么久，而且……”
杜月笙一身火气不打一处来，胸口上下剧烈起伏，涂满妖冶艳色紧紧捏着手机，纤细手，指因用力过大而渐渐发白。
那渐渐发白的十指，与咬紧的苍白娇唇相呼应。
“怎么了？”宋云杰皱眉问道。
“而且，姐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以前，姐姐事事护着我，顺从我，待我亲昵，而今，就刚刚来说，姐姐居然给我摆起了脸色，待我疏离，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暗暗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可她却是只当没看见！”
“呼，真是气死我了！”
杜月笙越想越气，也实在是气不过。
那么好掌控一向言听计从的杜清雪，却在突然之间一点点脱离掌控，不单单是落了她的面子，令她难堪，还让她在江景琛面前出了洋相，被江景琛一顿警告，她心底自是愤愤然，忿忿不平。
尽管，好在，后来……杜清雪似乎是看懂了她的眼色，稍稍收敛了些，但江景琛冷冷淡淡客气生疏的态度依旧让杜月笙难以释然。
真的，好生气！
连江景琛都记恨上她了。
杜月笙一只手捂着胸口，紧紧按着，按压下心口的火气。
“是啊，清雪是有些不一样了。”
想到昨天杜清雪对他的若即若离，不像从前那般热情似火，心生欢喜，并且，今早，杜清雪失信于他，爽约了，不来赴约，宋云杰心里头有怒气，也有怨气:“可再怎么不一样，再怎么闹脾气，但只要她人还是那个人，只要她还爱我，那么，她还是一样会受我们摆布！”
杜清雪只是在与他闹脾气而已。
闹过了，也就好了。
所有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风平浪静，暗流汹涌。
“也是，姐姐那么爱你，与你相恋多年，已有了很深的感情了，你的话，她必然会听，你要她做的事，她一样会傻乎乎卖命的去做，像她这样愚蠢的人，是不可能脱离得了我们的掌控！”
“只是这一次，便宜了她！”
仿佛得到了安抚一般，杜月笙直冒脑门的火焰慢慢熄灭下来，人，也有些冷静了。
极有心计的杜月笙，不是个冲动行事之人，大抵是恼极了，才会忍不住冲人抱怨几句，顺势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恨。
冷静之后，理智也回归。
杜月笙握紧的粉拳松了松，面上的狠意仍在，并未消散。
“没事，逃了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她总不会每一次都这么幸运！”宋云杰手上拿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曳着酒杯里浓稠的红色液体:“我们，就且看着吧！”
“她的好运气是该到头了，坏运气，也就跟着来了。”杜月笙冷声低低道:“没其他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杜月笙心情调整了过来，好受多了。
话落，等了一会儿，见宋云杰在沉默，并未说话，杜月笙以为他是默认了，便拿下贴在耳畔的手机，嫩白的手指直接往手机屏幕上摁。
却在这时，手机传来了宋云杰微沉低哑的声音:“我们以后做事，还是小心一点。”
做事小心一点，不是害怕杜清雪会发现，而是杜清雪知道后，随之而来的麻烦事会多了些。
杜清雪会与他闹别扭，与他置气，居然……还质问他，当场与他翻脸，不选他而选择了江景琛，在这事后，他还得拉下脸哄她。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麻烦。
女人，还是省事些好。
“我们已经够小心了，够谨慎了，放心，没人会发现我们做的事的。”对于这一点，杜月笙倒是自信，这么多年，她做的事不少，大事小事，好事坏事，都做了，可依然没人会发现。
杜家二千金，仍旧是端丽冠绝的名媛。
端庄，温婉，善良。
她维持着一贯出色的清誉。
“别的事，是没人发现，可你同我相约在酒店的事，清雪知道了。”这事，他有必要告诉杜月笙一声，算是个提醒，往后做事，小心为妙。
“什、什么？”杜月笙惊呼，拿在手上的手机不稳，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她与宋云杰你情我愿偷偷好上的事情，做得隐秘，都避着杜清雪，避着江景琛，避着世人，不让人发现，也不能让人发现。
她以为，这事，只有她与宋云杰两个人知道，再无旁人知晓，只要她不说，宋云杰不说，那么，这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可宋云杰却告诉她，这事被人知道了，还是被杜清雪知道了。
杜清雪会知道这件事，已完全超乎杜月笙的预料。
“这事，我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多个心眼，你用不着慌张，清雪只是知道了这一件事而已，其他事，她都一无所知。”
宋云杰的语气平平，却带着几分冷意:“总之，我们都注意一点就是了，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
杜月笙与宋云杰通话，之后多聊了几句，聊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的杜月笙，紧紧握着手机站在原地，她望着大门闭合的蓝水湾，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挪不了。
她站了许久，许久。
可最后，杜月笙还是心有不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