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妃身边的婢女似乎也发现了王妃的不妥,伸手拉了拉王妃的袖子,让她保持镇定。
惠太妃的嬷嬷恰好过来传话,雍王妃犹豫片刻,便在嬷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嬷嬷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白了许多。
嬷嬷匆匆回到惠太妃身边,不敢直接说出来被太后知道,所以只是俯身在惠太妃耳边小声说了。
惠太妃一听,差点要昏厥过去。
太后就是个人精,猜到这雍王府肯定是出事了,而且婢女报信,大多是后宅之事。今日又是雍王迎娶庆和公主的大喜日子,想都不用想,能把雍王妃吓成这样,那出事的人怕不是雍王,就是那新进门的庆和公主了。
太后抓心挠肝,心思已经不在这宴席上了,她迫切地想知道雍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八卦好玩的事。
她朝秦公公使了个眼色,秦公公嘴角一抽,万分抗拒太后派过来的活。
秦公公内心无力吐槽:“太后您就不能平稳的吃完这顿喜酒早些回温泉行宫吗?非得让奴才去打听打听雍王府的八卦?”
太后甩给秦公公一个让他自行体会的犀利眼神,秦公公一惊,只能默默扛下这个不想接的任务。
秦公公不愧是跟在太后身边时间最长、太后最为满意的一等大太监。他出去晃了一圈,就基本了解了个梗概。不过他面上完全没有完成任务满意回来复命的神色,却跟雍王妃一样,多了一丝慌张。
太后挑眉,等秦公公附在她耳边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太后自己也慌了。
太后不悦地朝惠太妃看了一眼,二人深宫相交近三十载,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惠太妃叹了一口气,知道太后已经知晓了,便挽住太后的胳膊央求道:“姐姐,今日无论如何,您得帮帮我。”
惠太妃眼巴巴地看着太后,太后白她一眼:“糊涂!女子画像是能随便放在家中的吗?放着干什么,能流芳百世?还是能换银子?”
惠太妃连连道歉,把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都怪我,教导无方。姐姐今日救我雍王府满门,大恩大德妹妹一定好生报答!”
二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外人只能看见二人胳膊挽着胳膊亲密交谈的模样,却不知道他们交谈的话题是能让整个雍王府覆灭的话题。
太后借故喝多了要去休息,惠太妃赶忙笑着陪同,二人相携而去,径直去了后院。
贺临璋的眼神在太后和惠太妃离开后暗了暗,他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道:“宴席若已吃完,便都散了吧,朕也要陪贵妃回宫歇息了。”
直觉告诉他,雍王府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雍王妃不会是那个神情,母后和惠太妃也不会借故离开宴席。
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雍王妃为何会看向顔言。
难不成,雍王府发生的事,还与顔言有关?
皇帝都发话了,宴席也差不多了,除了少部分人还在喝酒之外,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出府回家。
“来人,把三个孩子先带回宫,朕今日多喝了几杯,头有些痛,等会儿贵妃留下陪朕醒醒酒再回去。”
雍王妃打起精神送客,等她把所有女眷客人都送完后,才发现陛下带着陶贵妃去了后院。
“前院也有供陛下休息的暖阁,你们怎么不带去?一个个都是死的吗?”雍王妃气得跺脚。
那后院正在闹着呢,陛下一去,岂不是都穿帮了?
“王妃,陛下执意要去后院,奴婢们怎么敢拦陛下的路呢?王妃还是快去瞧瞧吧,陛下他们已经去了好大一会儿了。”
雍王妃火急火燎往后院赶,她今日因为雍王迎娶平妻,一直浑浑噩噩,也就现在整个人才打起十二分精神,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雍王妃赶到后院庆和公主的院子时,就见外围都被宫里的人围住了。她进去内堂,就看到太后、惠太妃还有陛下都脸色不悦,气氛压抑到极点。雍王面色阴沉,而庆和公主则一脸倔强地握着那张陶贵妃的画像。
“怎么,觊觎皇兄的女人,被我发现了,就想杀我灭口是不是?陛下,本公主今日大婚,可这雍王所作所为实在令我寒心,恳请陛下明察,还我公道。”庆和公主高声说道。
雍王怒视着她:“你莫要血口喷人,这画像上的人根本不是贵妃。”
贺临璋眉头紧皱,虽说这画像看样子是几年前所作,油墨和纸张都已陈旧,可熟悉陶顔言的人一看就知道,画像上的人其实就是她。
他相信太后也看出来了,而惠太妃和刚进门的雍王妃显然也是知情的。
贺临璋此刻十分烦躁,陶顔言在他身侧,明显感觉到身边的陛下身上一直在冒冷气,突突突的,都快要把她冻成冰了。
“呵,私藏人家的画像却不敢认,怎么,敢做不敢当,还算什么男人!”庆和公主气极了,说出的话根本不留余地,丝毫没有顾及雍王的面子。
陶颜言心中虽惧,但她深知此时自己必须站出来,否则,雍王无法脱身,也会牵连到自己。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想当初原主进京选秀,无意中救了落水的雍王,原主那模样生得美,把雍王的心给勾去了,雍王凭着记忆给她画了一幅画像,以解相思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都是年轻时候走过来的,这点单相思的情爱不难理解吧?
可古人么,总爱钻点牛角尖,主要是可能面子上抹不过去,就会盯着这点冒犯放不下。
她上前道:“陛下,臣妾以为此事另有蹊跷。”
众人目光齐聚于她。陶颜言接着说:“这画像上之人眉眼确与臣妾有几分相似,但天下相像之人并非绝无仅有。臣妾与雍王之间清清白白,也无交集,若非要将画像上之人说成是臣妾,实在让臣妾都难以置信。”
雍王忙附和:“贵妃所言极是,臣弟绝无此等冒犯之心。”
太后轻咳一声:“哀家瞧着这画像也未必就是陶贵妃,不过今日这事闹得如此难堪,雍王你得好好安抚安抚庆和公主才是。今日是你二人的洞房花烛夜,有什么事说开了便是,可别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产生罅隙,伤了情分。”
惠太妃赶紧点头称是。
庆和公主却不肯罢休:“哼,即便不是,这雍王对本公主也毫无敬重之意。”
贺临璋揉了揉太阳穴:“你是平妻,在你之前雍王有正妻王妃,府中也有妾室,你不是不知情。当初朕是给过你机会反悔的,是你们燕国执意要联姻,今日又拿着一幅画像来说事,挑起事端,你是不想跟雍王过下去了是不是?若是的话,你们二人还未圆房,直接和离也未尝不可。”
贺临璋是真的生气,所以说出的话也没有转圜余地。
听到“和离”二字,雍王妃眼神亮了亮。她看向身穿嫁衣的庆和公主,等着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