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怎么会还好呢
小摊贩脸皮僵硬，硬生生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抬手狠狠拍在头上，干笑道：“嘿嘿.....您瞧我这记性。”
“草民记得您之前还说过没钱呢。”
“让草民给忘了。”
话音停顿了一下，他呼出口气，稳住害怕的情绪。
牙齿磕磕盼盼的继续道。
“您既然没钱，那要不，草民送您尝一个。”
楚牧没有再回应。
寂静的氛围，加上身上沾染的黏腻血液，让小摊贩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
生怕又是一道剑光过来，给他分成两半。
“要不......我送您两串？”
“三串？”
“四串.........”，随着每加一次数额，他的声音都带着哭腔，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不壮着胆子过来凑热闹了。
“要.....要不五串？”，就在他濒临绝望，哭着嗓子的把稻草棒举了举。
“我全送给您......不要钱，真的不要钱，很甜的......”
楚牧沙哑开口：“谢谢，我不想吃！”
这话一出，小摊贩顿时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杀人狂魔竟会跟自己道谢！
他回过神后，哪敢不回应，忙不迭地摆手，结结巴巴道：“没........没啥的！不过是些小零嘴儿！”
“不值钱的、不值钱的。”
“嗯！”，楚牧轻声回应。
小摊贩嗓子艰难吞咽，想站起来跑回去，但眼前这人又没有发话。
又不敢动。
在惶恐的煎熬下，他战战兢兢地坐在温热的血液中，双手像钳子一样，死死攥着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
时间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
小摊贩发现青年始终没有别的动作。
空气中嗅不到一丝恶意，唯有若有若无、微弱得近乎消失的呼吸声。
在某一刻，他甚至觉得，要是有人说眼前这个青年死了他都信。
再次坐了很久！
寒意渐渐浸透全身，小摊贩只觉手脚麻木，仿佛不属于自己。
他咬了咬牙，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可视线刚触及对面，就像被烫到一般，瞬间低了下去。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他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可心跳声却愈发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膛。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摊贩再次抬头，旋即又低下头去。
如此反复十多次后，他发现青年对自己的举动毫无反应。
小摊贩这才哆哆嗦嗦地，带着一丝好奇再次抬起头。
月光穿透云层，洒在青年身上，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青年浑身伤痕累累，犹如一件破碎的陶器，伤口从皮肉一直延伸到内里，有些缝隙甚至能直接看到对面。
尽管伤势狰狞恐怖，但不知为何，小摊贩却从青年身上感受到了无尽的孤寂。
“公子，你........你不痛吗？”颤抖的声音，带着迟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死寂的氛围里，对面的青年依旧毫无回应，先前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摊贩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紧接着，一抹难以抑制的快意涌上心头。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潜意识里认定，只要这杀人狂魔一死，他和家人就能逃过一劫，不用再继续死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小摊贩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青年，双腿打着颤，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
周遭每一丝细微的响动，都让他如惊弓之鸟，差点再次跌坐在血水里。
在恐惧的裹挟下，尝试了好几次，才一点点挪到楚牧面前。
距离拉近，青年伤口的狰狞程度愈发清晰，小摊贩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不忍和怜悯。
他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呼喊：“公子！”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单薄。
见青年毫无反应，他又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公子！”
“公子，您还好吗？”
一边喊，一边不由自主地靠近。
“公子！”
喊着，他蹲下身子，颤抖地伸手靠近青年的鼻翼。
就在这时，楚牧眼眸睁开。
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
小摊贩的手直接僵硬在半空，本就害怕的他，瞳孔缩成针眼大小。
月光下，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落，在满是鲜血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我...我.......”，他嘴唇哆嗦着，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我.....不，草...草民只是想帮您，没有别的意思。”
“您...您千万别误会。”
楚牧对上小摊贩恐惧慌乱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沉默片刻，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声音沙哑。
“我不杀你。”
“快回去吧，大晚上......凉！”
说罢，就闭上了眼睛。
小摊贩恐惧的表情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揉了一下耳朵，发现没有听错。
这才连滚带爬的踩着血水朝着家的方向逃离。
“踏！踏！踏.......”，没跑几步，他就停在原地，咬着嘴唇，眼神纠结的问了一句。
“公子，您真的不疼吗？”
“我没有其它意思，草民想说，我家里有药膏，您.......”
话音落下，他看着楚牧狰狞恐怖的伤口，接下来的话卡在嗓子里，蠕动着嘴角没有说出来。
“还好！”，楚牧沙哑开口。
“嗯？”，小摊贩不敢置信的抬头，“还好？”
“这么严重，怎么会还好呢？”
“草民每次被您杀死的时候都会很痛、很痛，虽然只痛一下。”
他摸着头傻笑两声。“而且我平时割了一个小伤口都会痛很久，有时候太痛还会自己躲着偷偷哭。”
“更何况......您.....”
小摊贩用手比划了一下，发现楚牧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他的眼睛也没了害怕，逐渐变得担忧。
“我还是回去给您拿药膏涂一下吧，万一有用.......”
楚牧微微皱眉，出声打断，“这是我自己弄的，用不着，你快回去吧。”
“啊！”，小摊贩嘴巴大张，不敢置信道：“为....为...为什么？”
等了半晌，见对面没有回话，似乎是不想理他。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觉的揉搓着稻草棒，一步三回头的慢慢往回走。
走了七步之后，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只有痛，才能让我感觉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