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寒矖与伏朗商议完毕,自茶室中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庭院之中,紧闭双目,五心朝天的苏星阑。
伏朗瞧了一眼,微微睁开了眯起来的眼睛,摸着自己有几分花白的胡子,笑呵呵道:“师姐当真为尊师收了一个好苗子啊。”
“我这寻竹院恰好是洞天的几处关键节点,道韵深藏,我家门人来来回回几十次都未曾悟出其中几分玄妙,却未料到苏师弟第一次来,便能接触到!”
寒矖看着自家师弟,嘴上却说道:“凭空占了你家机缘,你不立马将我家师弟轰出去,已经是万幸了。”
“哪能啊……哈哈哈……”
两位四品天人瞧了一眼苏星阑,又都退回了茶室之内。
只留下苏星阑,独自在庭院之中。
苏星阑不知道自己现如今这种状态,似乎能够被称之为“顿悟”……
但他很清楚,这等更深层次的修行状态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
他不敢有丝毫分心,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昏暗,如同一座封闭的静室,只有自身散发着微弱的光辉,点亮了周身寸许之地。
一盏明光缓缓亮了起来,凑近一看,原来是一盏玉烛台。
偏向【太阴】的玉烛元身体质在这关键时候,自然而然地开始发挥其效用,照亮了这间昏暗的静室。
紧接着。
一声声,一句句的经文吟诵之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传到了苏星阑的耳中,传入了他的心中。
那诵经之声不大,却抑扬顿挫,清晰可闻,传入了苏星阑的耳中。
“昔年,大道君坐三十三重天上……”
宛若自无穷高妙处传来的一道道诵经之声,阐述着雷道玄妙道义,化作了一道道雷光莹莹的紫莲花,落在了苏星阑的心湖之上。
……
也不知道听了这诵经声多久,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星阑在意识内的“静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和熙且温暖的光辉,投入了他的眼中,也让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昏暗的静室变得光亮起来,一位道人背向苏星阑。
道人头耷拉着,身躯有节奏的一舒一缓,似乎是在打盹,又似乎是在叹气。
苏星阑试探性地想要站起来,却未曾料到,真的站了起来。
“这……是我心灵所化之景?”
站起身来后,苏星阑想要绕一圈,看看道人的正面,但无论他怎么绕着道人,对方从始至终都背向苏星阑,只有一道道诵经之声在静室内回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星阑忽有所感,觉得自己多半快要醒过来了,那道人这才有了动作——
似乎终于睡醒了,伸个懒腰,对方的盘膝之上放着的一卷竹简滑了下来,就地一滚,滚到了苏星阑的脚边。
苏星阑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边的竹简,又看向了……
不见了?
再抬眸的瞬间,那道人已经消失不见。
明亮的静室再度变得昏暗起来,苏星阑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的缩小……
哦不对,应该是自己被某种力量不断的拔高,正在离开这里。
在苏醒的前一瞬间,耳畔忽地传来了一句慵懒随意的声音——
“诶?我书呢?”
三日后。
苏星阑在庭院中缓缓醒来。
醒来第一件事,便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卷竹简,心中一时间之间也是有些迷茫。
“这东西……是怎么带出来的呢?”
正当苏星阑还迷糊的时候,却见这竹简忽地消失不见,身躯之内似乎多了一道酥酥麻麻的炁,沿着自己的经脉,一路往下,最终融入第三雷尾之中。
“咦?”
四条狐尾,苏星阑大部分时间都是将其遮蔽起来,只有与人斗法亦或者修行之时才会显化而出。
这一缕酥酥麻麻的炁,落在了苏星阑的雷尾之中,最终在其中盘踞,变成了一枚古朴玄妙的金色篆文。
苏星阑细细观摩了片刻这枚金篆,自然而然的心中便知道它所代表着的意思——
【雷】!
这不同于现如今修行界中流通的篆文,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玄妙,仿佛是来自于天上——
“等等……”
苏星阑想起来了自己耳畔之中响起来的一声声诵经之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也轻声念叨了出来——
“雷城十二门,电戟列森森。”
“太乙说玄妙,真言即道身。
……
“击法鼓三通,叩雷钟九响!”
随着最后与一句诵经声念完,那枚盘踞在苏星阑雷法之尾中的那一枚金色【雷】篆文,摇身一变,成为了一盏虚幻的【磐钟】!
这并非是圆形铜钟,而多用于举行重大祭祀和仪式所用。
“混元一气紫极御雷钟?”
片刻之后。
茶室之内。
伏朗听完苏星阑这次顿悟之后的收获,即便再老神在在,也差点儿一把将自己的胡须给统统拔了下来。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苏星阑有些不明所以。
但寒矖却知道其中缘由,解释道:“混元一气紫极驭雷钟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紫霄道的某位祖师曾经打算炼制的雷道法宝!”
“只是这位祖师刚将这道雷钟预想出来,却一直都未有空炼制,一直到飞升进入天上。”
“他心有不甘,便将这道法宝打造之法用先天雷篆承载,置于在这【紫绛宫】内,希望有缘人能够将其重见天日,并且将其打造出来,完成他的夙愿。”
伏朗瞧了一眼苏星阑雷尾之中的那枚呈现磐钟模样的先天雷篆,深深叹了口气。
“这东西藏在了【紫绛宫】中不知道多少年,往来不知道多少门人弟子,却都未曾发现……未曾料到,它的有缘人竟是师弟你啊?”
寒矖这个时候,忽地惊醒了起来,一脸警戒的看着伏朗,“先说好了,你家祖师说了这雷钟的炼制之法乃是有缘人得之,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伏朗闻言,没好气道:“师姐倒是小看我紫霄道了!”
“师弟既然是它的有缘人,那这东西便是师弟的了,我岂能做出出尔反尔,做出自损宗门和祖师声誉的事情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