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大军途经沧州与清州时,史文恭依样画葫芦,分别留下了镇军营大将陶震霆与张应雷。
他深知,无论赵佶如何算计,这三州之地,自己势在必得。
只要拿下这三州,再将入侵大宋的辽国兵马尽数击溃,便能趁势夺回燕云十六州。
届时,燕云十六州与京东之地相连,都将成为大梁的版图,那是他心中宏伟的蓝图。
漫长的行军之路,山峦连绵起伏,道路崎岖难行。
大军跨越了无数的山川河流,有时要蹚过冰冷刺骨的河水,将士们的双腿被冻得麻木;
有时要攀爬陡峭的山坡,汗水湿透了衣衫。
因为距离遥远,史文恭率领着八万大军,历经足足两个月的艰难跋涉,才终于抵达清州的青县。
清州知府名叫王钦,身材魁梧壮硕,浑身散发着军人的硬朗气质。
他出身军武,一身正气,腰间佩着一柄锋利的长剑,行走间虎虎生风。
乃是当朝国老太师韩忠彦的门生故吏,与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是至交好友。
当年,韩存保在梁山被史文恭生擒,后来史文恭钦佩他的为人,又将他放归朝廷。
此事在韩存保心中,虽感激史文恭不杀之恩,却也视为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王钦对这件事了如指掌,每每想起,心中便燃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正是因为有王钦的坚守,清州才在大辽的攻势下屹立不倒,成为大宋边境的一道坚固防线 。
如今,史文恭的大军到来,王钦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大军,心中暗自思忖,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
在王钦的内心深处,像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满是愤懑与不甘。
堂堂朝廷,竟无力讨伐外敌,反倒要让昔日的反贼出兵御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每念及此,他的胸口就像被重锤狠狠敲击,气血翻涌。
再加上韩存保那件事,王钦对史文恭更是没有半分好感,厌恶之情如同野草般在心底肆意疯长。
在他眼中,史文恭就是让自己至交好友蒙羞之人,这份嫌隙,如同鸿沟般难以跨越。
然而,皇命难违。
朝廷的圣旨就像一道紧箍咒,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史文恭的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涌至青县城下时,王钦尽管满心不情愿,也只能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厌恶,下令大开城门。
那城门缓缓打开的“吱呀”声,仿佛是他心中无奈的叹息。
史文恭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身姿挺拔,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进城之际,他那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瞬间捕捉到了城头之上双眉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的王钦。
隔着老远的距离,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王钦那如冰刀般不善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但史文恭神色平静,仿若没有察觉这股敌意,只是轻轻扯了扯缰绳,骏马稳稳地前行。
史文恭的八万大军在青县城外安营扎寨,营帐如繁星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旷野之上。
此时,王钦派人来到史文恭的大营,递上一份请柬,邀史文恭到青县之内赴宴。
李助等人得知消息后,纷纷围拢到史文恭身边,神色焦急。
李助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
“梁王,入城之际,王钦那毫不掩饰的敌意,我们都看在眼里。
如今他在大军出城后才邀您赴宴,这太可疑了,恐怕是一场鸿门宴呐,万万不可前往!”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劝史文恭慎重考虑。
史文恭却神色淡定,轻轻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诸位不必担忧,我早已从情报司那里得知了清州知府王钦的详细信息。
我知晓他与韩家的关系,也明白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绝不会行那等阴谋诡计来加害于我。”
说罢,他便带着火王吕郭等四将,毅然决然地前往青县赴宴。
当王钦得知史文恭只带着四个人就敢前来赴宴时,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诧异,他着实没想到史文恭竟如此大胆,心中不禁对这个传闻中的“神将”多了几分好奇与敬意。
但多年的官场与军旅生涯,让他迅速掩饰好了自己的情绪,立刻吩咐下去,备好了丰盛的美酒好菜,让人毕恭毕敬地将史文恭等人请到了宴席之上。
史文恭等五人先后落座,宴席上的气氛却异常凝重,仿若有一层无形的寒霜笼罩着。
王钦缓缓站起身来,双手稳稳地端起酒杯,双眼紧紧地盯着史文恭,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随后缓缓出言说道:
“史寨主果真不愧神将之名,竟然这般大胆。
只带着区区四人,便敢来我青县赴宴。
难道史寨主不怕我王某设下鸿门之宴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安静的宴厅中回荡。
王钦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史文恭开口,一旁的火万城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噌”地一下跳了起来。
想起出兵之前,宿元景去梁山时一口一个“寨主”叫着,如今到了青县,眼前这个王钦还是这般称呼,顿时心中怒火中烧,觉得这是对他们大梁的公然挑衅。
他满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指着王钦,怒声大喝:
“放肆,我家梁王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偏偏你一口一个寨主叫着,当真欺我大梁无人嘛!”
那声音震得宴厅的桌椅都微微颤动。
火万城这一发作,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然而,王钦却并没有立刻回应火万城的怒斥,只是不紧不慢地侧头看向了左手边的一人。
那人像是得到了无声的指令,心领神会,当即同样猛地站起身来,手指着火万城,怒声大骂:
“我家知府说话,哪能容得你这厮插口,难不成梁山之人都是这般没有规矩的吗?”
这一骂,犹如火上浇油,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愈发浓烈,一场冲突似乎一触即发 。
火万城听了那人的话,感觉一股熊熊烈火从脚底直蹿到天灵盖,胸腔里的怒火好似要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他的额头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愤怒的小蛇在皮肤下蜿蜒游走,每一根青筋都在突突跳动,仿佛在宣泄着他内心难以遏制的怒意。
“你这厮,莫不是讨打不成!!!”
火万城的怒吼声震得宴厅的空气都为之震颤,那声音里裹挟着无尽的愤怒。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猛地发力,双手狠狠一推身前的桌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