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次日,郑灵素匆匆进宫,喜气洋洋地询问贺芳亭,“娘娘,以后真要开女科么?”
贺芳亭微笑,“是真的!但不会很快,需要好几年时间!”
郑灵素激动得脸都红了,“没关系,臣女能等!”
又问道,“那,那,女子书院何时开学?”
这才是关键!
娘娘在朝会上说,女子必须先学习,学好了,方能科考当官。
这话很有道理,不学怎么会呢?祖父十年寒窗苦读,才有幸登上朝堂,一步步爬到首辅之位,父亲也是自幼启蒙,读了许多年的书,才勉强考中进士,兄弟们还没进过场,正在努力。
女子若想为官,当然也得勤奋刻苦,不说悬梁刺股,也该孜孜不倦,凭真本事脱颖而出。
无论男女,烂泥都是扶不上墙的。
贺芳亭给了她明确的答复,“最晚明年春。”
此事她已经仔细考虑过,也跟邵沉锋商议过,拟定了初步章程,具体负责人,选定曾经的范长史、现在的礼部范尚书。
这也是位干实事的好手。
费用支出,暂时不动用国库,用两人内库。
本来还担心不够,但算了笔账,发现绰绰有余。
不养六宫妃嫔是真省钱。
郑灵素起身施大礼,“多谢娘娘!”
谢她给了天下女子一个宝贵的机会。
回到家,郑灵素就提出退婚,她父母劝不住,闹到了郑增华面前。
郑增华皱眉问道,“可是向家出言不逊?”
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郑灵素神色中有一抹讽刺,“向大郎说,虽然我出了意外,但做人得守信,因而他会依照婚约娶我,绝不毁婚。往后也会保我衣食无缺,给我一席之地。”
那施舍般的口吻,听得她想吐。
只是她也知道,退婚会让家中苦恼,也担心自己退婚后没了着落,因此隐忍不说。
可现在不同了。
皇后娘娘要建女子书院,要开女科,她不是只有出嫁这条路,何必去向家受窝囊气?
听孙女说完,郑增华沉下脸,向家这小子好生无礼!
也明白向大郎是介意孙女曾被戾帝扣押宫中,转头吩咐长子去退婚。
......皇后娘娘主动为女眷们撑腰,可她管得住流言,管不住人心。
郑皓永迟疑,“真要退?”
素儿退了婚,不一定还能找到更好的。
郑增华喝骂,“人家已经嫌弃上了,你还要让素儿受辱?家里是缺素儿一碗饭,还是缺素儿一间屋?”
他还活着,又是当朝首辅,向大郎就敢如此,待他哪日归天,素儿擎等着受欺负。
就像当初的贺芳亭。
郑皓永也回过味来,叫上几个兄弟、子侄,一道去向家退了婚。
郑灵素双目含泪,“多谢祖父!”
她还以为祖父也不会同意,打算下次进宫请皇后娘娘帮忙。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向大郎还愿意娶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
没想到祖父这般通情达理,难怪皇后娘娘对祖父评价极高,说他世情通达,又不失本心。
郑增华叹道,“谢什么呢,我是你祖父,自然护着你。”
郑灵素感动地道,“祖父放心,素儿不会让您失望!”
郑增华感觉这话有点怪,他对儿子、孙子确实寄以厚望,对孙女可没有,只希望她们嫁得良人,儿女双全,一生平顺富贵。
直到七年之后,郑灵素高中女科状元,他才明白长孙女是什么意思......何止不失望,简直喜出望外,欣喜若狂!
此是后话不提。
朝堂稳定,又无战火,此前离京的百姓陆续回来,京城一日比一日繁荣。
前阵子,青杉、白薇夫妇带着贺芳亭得用的管事们躲到白云观,毫发无损,听说镇北王当了皇帝,自家主子当了皇后才下山,继续替她管理各项产业。
白薇也生了孩儿,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夫妻俩视如掌珠,爱不释手,贺芳亭也很喜爱,赐了许多金贵玩意儿。
不过,她的产业没有以前多了。
并非青杉、白薇不会打理,而是她不愿与民争利,也担心自己分身乏术,疏于监管,导致有人打着她的名义欺行霸市,索性让出大半部分,只留下最重要的那些。
青蒿和邵大也终于完了婚。
邵大追随邵沉锋多年,又无不良嗜好,积蓄很可观,聘礼足有二十八抬,贺芳亭也给了青蒿丰厚的陪嫁,宅院、田庄、金银首饰都有,看得宫女们十分羡慕。
婚礼很热闹,青杉、白薇充当娘家人,体体面面地把青蒿送上了花轿,慧宁公主贺容璎代表母亲出席婚宴,青蒿感动得泣不成声。
贺容璎晚上回宫一说,贺芳亭也是眼圈微红。
青蒿到她身边的时候,大约五、六岁,虽是主仆,但十多年的情份非同一般。
如今青蒿有自己的家,她替她高兴。
跟着她的这些人,她都尽力给一个好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