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丁凡亦步亦趋地跟在钟夜身后，一会儿看看钟夜的背影，一会儿看看地面，嘴上嘟哝了几下，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丁凡刚才被黑毛猪从十几楼摔下的惨状吓坏了，即便当时钟夜为了保护他，让他站的很远。
但丁凡还是依稀体验到了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包碎肉的过程，那种野蛮霸道的撞击感和隐隐约约的惨叫声吓得他当时就哭了出来。
“你看什么？”钟夜的声音突兀响起。
“啊...没...什么，师...父。”丁凡眼角含泪，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想到钟夜知道自己在看他。
“不想叫就别叫，我也不是你师父。”
“我...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妈还说...”即使害怕，丁凡的话痨属性依然掩盖不住。
“你想跟我学武？”钟夜打断丁凡的絮叨。
“是...是，如果...没有遇到...师姐，我妈...早就带我上少林...”
“你学武的目的是什么？”
“行...行侠仗义，当大侠...”
“在我这，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简单说就是，我只会杀人的功夫，不会打架的功夫，现在你还想拜师么？”
丁凡张大了嘴，似乎没想到钟夜会这么说，这和他在电视上看的武侠片完全不一样。
见丁凡不说话，钟夜又道“没关系，你可以回家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么沉默着一路走回了家。
第二天，各大媒体都炸开了锅，头版头条都是私立学校学生坠楼事件。
一个五年级的学生从教学楼楼顶摔下，当场死亡。
楼顶上还有十位学生全身赤裸着被绑在椅子上，冻了半夜，这些学生被发现时，有的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些学生的父母知道后怒不可遏，先是联手给治管所和学校施压，后又纷纷动用自己的关系寻找凶手。
学校不得不停业整顿，治管所也被要求限期破案。
“哥，电视打不开了。”
吴莹早上接到学校放假的通知，高兴坏了，本想好好玩几天，结果家里网也断了，电视也坏了。
“回屋学习去，看什么电视。”钟夜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吴莹跑过来，抱着钟夜的胳膊不停地摇“哥，叫上小凡，咱们一块出去玩吧，我很久没出去玩过了。”
丁凡一大早就悄悄跑回了自己家，招呼也没打，钟夜对吴莹解释说小孩子想家了。
“哎？别闹，洗碗呢，下午我要去给你找新学校，等你上学了，我还要去找工作，哪有时间玩？”
钟夜正说着，忽然“看”到几个治管所的人进了楼。
“为什么要找新学校？我在这学校挺好的。”
“是这学校不好，咱换个好的，好了，回屋学习去，我下楼倒个垃圾。”
钟夜捏了下吴莹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拿起脚边的垃圾出了门。
“哼！”吴莹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回屋。
大概受生活环境的影响，吴莹所在私立学校里的学生，小小年纪就变得十分势利。
权大的看不起权小的，有权的看不起有钱的，钱多的看不起钱少的，回家的看不起住校的。
学校提供免费的住宿，住校会被认为是没钱的表现。
而吴莹就处于鄙视链最底层，平时没少挨欺负，所以她也早不想在这学校待了。
但是没办法，吴莹知道哥哥挣钱不容易，加上自己又要上学又要看病，一年上百万也打不住。
以她这一根筋哥哥的揍性，要是再换学校肯定不会比这个学校档次低。
这样先前交的学费白了不说，又要重新交一笔巨款，实在太浪费了。
钟夜提着垃圾和导盲杖，扶着墙慢吞吞往楼下走。
在与几名治管员擦身而过时，带队的女治管员曲柳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向钟夜一敬礼。
“你好，我是本市治管所治管员，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明。”
“你...你好。”钟夜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明。”曲柳又重复了一遍。
“哦哦...好的...”钟夜这才反应过来，将身份证明拿出。
“卓烨？”曲柳跟她的几位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
“是我，怎...怎么了么？”
“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什么案子？我啥也没干啊。”钟夜双手摸索着墙就要往楼上走。
“你不用紧张，就是配合调查而已。”曲柳使了个眼色。
几名治管员不由分说架着钟夜下楼，又带上了车。
两个多小时后，治管所。
“是他吗？”曲柳透过一张单面镜看着审讯室里的钟夜。
“是，是他，轻轻一蹦就有五六层楼那么高，凶手很可能...不是...绝对是他，他可是个危险人物，千万不能放出来啊。”
私立学校的保安队长恨得牙根直痒痒，自己又是哥又是姐的叫了半天，都说好不追究了，怎么还偷摸地把人给杀了呢？
杀了就杀了，还专门带回学校来杀，这不摆明了找自己麻烦呢么。
曲柳又陆续带几个保安来指认，说法出奇的一致。
打发几名保安去了接待室，一位治管员说道“一跳几百米远，五层楼高，绿巨人啊？怎么可能呢？科幻片都不敢这么拍，曲队，您信么？”
“那些学生怎么说？”曲柳反问道。
“学生的状态很不稳定，他们的父母您是知道的，咱们也不好逼太紧。
有的说不是，有的说不知道，有的听到昨晚的事就开始发狂，有的干脆就吓尿了，啥也没问出来，白费了半天功夫。”年轻治管员一摊手。
这时，另一名治管员从审讯室走了出来。
“曲队，会不会弄错了？这卓烨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孩子，不会是那群大人物找不着凶手，随便找了个人泄愤吧？”
“我去确认一遍。”曲柳起身进了审讯室。
听到有人进来，坐在椅子上的钟夜顿时紧张起来，局促地摆弄着手指。
“别紧张，这么长时间还没缓过来么？”曲柳笑着说道。
“刚才...刚才缓过来了，你一进来，我才有点...”
“哦？你知道换人了？”
“嗯，我能听出脚步声变了。”
“还挺厉害，别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你是干什么工作的？”曲柳翻了翻先前的笔录。
“没工作，我一直都在乡下，我妹妹快升学考试了，我才来照顾照顾她。”
“你妹妹在这么高档的学校上学，你的压力很大吧？又要给妹妹看病又要交学费。”
“不大，我一个远房表叔是大老板，可有钱了，跟我爸关系还铁，又送房又给钱的...”
......
曲柳正跟钟夜交流的时候，审讯室的房门被人咣的一脚踢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闯了进来，领头的正是披头散发的储樱花。
“人都抓到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定罪？玩呢！？”储樱花一进门便急切地扯着大嗓门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