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乐立时转身,就在辛七娘身侧,却是站着一名女子。
虽然已经换上了一身监察院夜侯的打扮,但魏长乐一眼就认出,这女子竟赫然是潇湘馆的婉娘。
他显出吃惊之色,骇然道:“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她?”辛七娘妩媚一笑,风情无限。
“你不是已经赎身.....!”魏长乐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瞬间明白过来,苦笑道:“辛司卿,她.....她是灵水司的夜侯?”
婉娘已经道:“灵水司夜侯蔡倩,化名婉娘,奉命潜伏于东市潇湘馆!”
神都之中,人员流动最频繁的便是东西两市,情况最复杂,消息也是最灵通。
灵水司负责侦查情报,在两市安排耳目自然是理所当然。
市集之中,茶馆、酒楼、赌坊、乐坊又都是最热闹的地方,三教九流混迹其中,所以这些地方自然也是灵水司最注意的处所。
在乐坊安排耳目,那是必不可少。
“现在你可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辛七娘白了魏长乐一眼,从魏长乐身边走过,香风四溢。
魏长乐道:“卑职说服太常寺王桧为婉娘.....唔,为蔡夜侯赎身,虽是好意,却打乱了司卿大人的布置,罪该万死。”
“你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还算明白人。”辛七娘没好气道:“安插耳目并非你想的那么容易,特别是乐坊这种地方,进入其中的歌舞伎都会被调查来路。我花了心思将她安排到潇湘馆,而且暗中废了许多银钱和气力将她捧成头牌,这样才能接待所谓的贵客,获取更多有用的情报。这两年蔡倩功劳卓着,为监察院收集到众多极有价值的情报,本来已经成为灵水司最有价值的一名夜侯,却因为你多管闲事,导致我失去重要的情报来源,你确实罪该万死!”
魏长乐一脸尴尬。
他刚入监察院,寸功未立,却先拔掉了灵水司安排在东市的一颗钉子。
“王桧为她赎身,她如果拒绝甚至继续留在那里,那就不合情理了。”辛七娘越说越气,秀美竖起,抬手用纤纤玉指指着魏长乐骂道:“神都有很多人认识她,她在神都已经无法执行潜伏任务,本来好好一名优秀的夜侯,如今却成了一枚废子,魏长乐,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辛司卿,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魏长乐惭愧道:“本来我也是好心......!”
辛七娘冷笑道:“既然入了监察院,还要什么好心?那条毒虫难道没嘱咐你,在神都不要多管闲事?”
“反正已经这样了,卑职也知道错了。”魏长乐道:“司卿大人,要杀要剐,你尽管发落吧。”
“你还真以为老娘不敢杀你?”辛七娘美艳的面庞满是怒色,“来人,将他绑起来!”
两条人影迅速出现,直接过来,将魏长乐反绑。
魏长乐倒是有心理准备,知道辛七娘虽然貌美如花,但绝不是善茬,恼怒之下,将自己绑起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方才与辛七娘近在咫尺,固然闻到她身上沁人心脾的体香,但最要紧的是察觉到辛七娘的气息,从对方的气息之中,他几乎可以断定对方的修为绝对不低。
他知道孟喜儿修为不弱,至少也是四境高手,辛七娘同样是监察院司卿,与孟喜儿平起平坐,怎么着也有四境修为。
而且这里是灵水司的心脏所在,如果自己在这里抗拒,那就真的是找死。
“带到水房去!”
辛七娘挥挥手,两名夜侯立时拽着魏长乐便走。
魏长乐心知辛七娘倒不至于真的要取自己性命,自己确实搞砸了辛七娘在潇湘馆的布置,现在解释根本没有用,只能等春木院那边赶紧过来捞人。
春木司的人被灵水司扣押,谭司卿如果置若罔闻,那只会颜面尽失。
他也不知道水房到底是什么地方,等到两名夜侯带他推到一间昏暗的屋里,魏长乐才心下一凛。
这间屋就在隔壁,一墙之隔。
但就是这一墙之隔,却宛若两个世界。
辛七娘待的那边雅致非常,而这间屋内却是触目惊心。
四周摆放着各种刑具,五花八门,许多刑具一看就知道是怎么用,有些刑具甚至都搞不清楚是如何折磨人。
魏长乐实在搞不明白,这里明明就是刑房,怎么称呼为水房?
边上倒是有一只盛满清水的水桶,也不知道是作何用途。
两名夜侯将魏长乐推到屋内之后,也不废话,直接从外面拉上门。
水房没有窗户,只有那一道门,房门关上,里面就是漆黑一片。
他不喊也不叫,心想无非也只是坏了灵水司一颗钉子,罪不至死,辛七娘无非是想给自己一点小小的惩罚,等那美女司卿的气消了,谭司卿过来劝说两句,事情也就差不多结束。
等了片刻,房门才被推开,一名夜侯进来点着了挂在墙上的油灯。
等夜侯出去之后,才见辛七娘缓步走进来。
此时辛七娘已经换了一身行头,却是一身黑色紧身衣,将她前凸后翘的曼妙身段完全勾勒出来。
她腰肢本就纤细,束着一条紧窄的紫色腰带,便让她腰肢更显苗条,盈盈一握,似乎一阵风吹过来,便能折断。
也正因为腰肢纤细,就显得胯骨十分饱满。
魏长乐有些诧异,实在不明白她为何换上这身极显身段又充满诱惑力的行头。
“好看吗?”见魏长乐看着自己,辛七娘妩媚一笑。
魏长乐点点头,诚恳道:“好看!”
“果然是胆大包天。”辛七娘一条腿后抬,后脚已经将房门关上,屋里只有墙壁上的一盏油灯,显得有些昏暗。
“辛司卿,这确实是误会,我如果知道婉娘是你的人,说什么也不会多管闲事。”魏长乐见辛七娘扭着腰肢走到墙边,似乎在挑选刑具,顿觉不妙,立刻道:“我真诚向你道歉!”
“道歉如果有用,就不需要王法了。”辛七娘从墙壁上拿了一只铁锤,在手上晃了晃,似乎不满意。
从背后看,背脊如琵琶,纤细腰肢往下,线条迅速向两边扩展,形成满月般的弧度,又往内里收缩。
“你要干什么?”见到辛七娘很有耐心地挑选刑具,魏长乐皱起眉头。
辛七娘也不理会,终于选了一条皮鞭,抬手一个旋转,然后一鞭子虚空挥出。
只听到鞭子在空气中发出的劲气声。
魏长乐感觉这鞭子就像是抽打在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这娘们来真的?
身着劲衣,手拿皮鞭,怎么看都像一位趣味十足的女王!
辛七娘走到水桶边,将鞭子放进水中浸泡,扭头看向魏长乐,笑颜如花:“不着急,天还早,咱们有的是时间。”
“辛司卿,咱们有话好好说。”魏长乐手上运劲,寻思着就算真的不是辛七娘对手,也不能任由她抽打,想要暗中挣脱绳子。
但很快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那两名夜侯用的不但是结实无比的牛筋绳,而且绑法很有技巧,自己越用力,牛筋绳子勒得越紧,手腕都已经生疼。
“你真当灵水司是吃素的?”辛七娘不屑笑道:“被送到水房的人,比你厉害的多的是,可没有一个是自己能走出去的。魏长乐,老娘恩怨分明,你毁了我的暗桩,这笔账我肯定是亲自算的。几年前我有一个暗桩被人阴差阳错废了,和你的情况也差不多,你知道我怎么对付他?”
“你总不会杀了他。”
辛七娘妩媚一笑,嗔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杀人女魔头吗?老娘可没那么残忍,无非是砍了他两条手臂,剜下他一对眼珠子,但人还活着,还能走路。”
魏长乐额头冒冷汗,却还是竭力表现镇定道:“辛司卿,我也是监察院的夜侯,大家自己人,你当然不会真的那样对我!”
“什么自己人?”辛七娘没好气道:“我的自己人,只有灵水司这帮人,除此之外,可没什么自己人。”
她抬起手臂,从水中取出皮鞭,水蛇般扭着纤细柳腰走到魏长乐面前,幽幽道:“真是可惜,长得这般好看,你要是我灵水司的人,我不但可以宽恕你,你还能为我灵水司出大力气。哎,真是可惜!”
“其实辛司卿真要调我到灵水司,我也求之不得。”魏长乐认真道:“春木司那边我有些待不过,药材过敏,要不你去和谭司卿说一声,调我到这边,婉娘的事情,你就大人大量,饶我一次?”
“你当灵水司是个人就能进?”辛七娘轻笑道:“你想进灵水司,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先办一件事。”
“什么?”
辛七娘朱唇凑近魏长乐耳边,低声道:“你帮我从你们谭司卿那边拿一件东西,只要拿到手交给我,我立刻调你入灵水司!”
“你让我偷东西?”
“别说的那么难听。”辛七娘吃吃娇笑,“不过是一本册子,唤做【药王典】。”
魏长乐叹道:“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只是春木司一名小小的夜侯,还被安排在药院,连鸩院的门都进不去,就别说见到谭司卿甚至从他手里偷取什么【药王典】。”
“我又不着急。”辛七娘眨了眨眼睛,“你放心,你是谭药师极为欣赏的人,他肯定会让你跟在他身边,而且会重点栽培你。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拿到【药王典】。”
魏长乐默然不语。
“你同不同意?”辛七娘问道:“你若同意,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离开!”
魏长乐摇摇头。
莘七娘蹙眉道:“为何?”
“我刚到监察院不久,如果谭司卿赏识我,甚至栽培我,那对我便是知遇之恩。”魏长乐正色道:“既然对我有恩,我又怎能背叛他?辛司卿,你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
“那你可知道,我一鞭子下去,你便要去掉半条命!”
“无所谓。”魏长乐平静道:“我现在还是春木司的人,就算是死,也不能背叛谭司卿。”
他心中暗想,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监察院的又一次考验?
要是你和谭药师串通,故意考验,我若答应,那就是背叛春木司和谭药师,下场只怕比被你抽鞭子还要惨。
“你都没见过他,效忠个屁啊!”辛七娘没好气道。
魏长乐微仰头,“你刚才说,谭司卿赏识我,这就足够。士为知己者死,我绝不会背叛谭司卿!”
他话声刚落,门外却传来嘿嘿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