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相礼从季府出去后,径直便去了咸宜坊江远风的府邸。
胸中,一股想要杀人的狂暴怒意横冲直撞,激得他昏黄的眸子,都泛出了骇人的淡红。
姓江的竟然敢骗思峦,谎称那装着厉鬼的杀人符咒,是让陆旋那个妖女倾心于他之用!
若是那符咒将那妖女杀了,他倒也不至于这么气。
关键是,不但那妖女没杀成,还害得现在那个妖女出手,将那些鬼物全都引到了季家!
江远风,定是别有用心!
同朝为官十几年,二人相识的日子就更久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这不就是一石二鸟,利用思峦,去对付他想要对付的那个妖女?!
季相礼气得气都喘不匀,突然,马夫“吁”的一声,思绪被猛然打断。
“老爷,江大人的府邸,到了。”
马夫毕恭毕敬地搀扶着他下了马车。
江宅的门人看见是季相礼,立马向前走了两步,垂眉道:“季国丈来了。大人早朝去了,若是要寻大人,怕是得等上一个时辰。”
看着门人恭顺的样子,季相礼气顺了些,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径自往江宅正堂走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另几匹马蹄声在府外响起。
“大人回来了。”
“大人早朝辛苦!”
“大人可要奴家来伺候大人?”
“……”
季相礼正在江宅的正堂喝茶。
听着门口隐隐约约传来的娇滴滴的嗔笑声,不由眉心紧了紧。
他知道,那是江远风的那些个姬妾,又巴巴地守着迎接他去了。
他这日子倒是过得舒坦!
每日左拥右抱,端的是一个惬意畅快!
门人正打算告诉江远风,季相礼来了,就在府上等着他。
奈何那些姬妾你一言我一语,他根本插不上话。
是以,门人只好跟无白传达了这个消息。
江远风搂着两个绝色女子,正往后院走去。
路过正堂时,不经意瞥见了喝茶的季相礼。
季相礼?
他心头闪过一丝疑惑。
他来做什么?
上一次在季府发生那些事情以后,季相礼就再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他也不愿去触季家的霉头,所以不见他更好,乐得清闲。
然而此时,这人却在怀疑自己动了季家阵法之后亲自登门。
看这人气色,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加差了许多……
江远风眼皮子一跳。
难道是季泊舟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想着,耳边已经响起了季相礼的声音。
“江大人真是好福气啊,日日一下朝,便是美姬佳人左拥右抱,日子好不畅快!”
江远风装着听不懂季相礼话语间的讽刺,带着几分懒散,笑呵呵地回道,“哟,季国丈!还以为难在我江宅见到季国丈了,今日,怎又登门了?”
他将两个美妾松开,朝着季相礼的位置,顾自进了正堂。
“上次在季府,不是还说与我江某没完,以后,定不会放过我吗?”
看着江远风那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季相礼心口的那阵火气,霎时有喷薄而出的态势。
方才的讥诮之色陡然褪去,他懒得虚与委蛇,愤然瞪了一眼江远风,眼睛里泛起了凶光,“姓江的,今天我来,你就不觉得有什么事要跟我交代吗?”
“本官,需要给季国丈交代什么?”
江远风走到八仙桌的另一端坐下,轻睨他一眼。
季相礼见这人如今如此傲慢,猛地便拍了下桌子。
“你答应思峦的事,为何要骗他?为何,要利用他来害我季家?!”
他胸腔内沸腾着戾气,“这事儿,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江远风见季相礼如此义愤填膺,心下,立刻明白了他今日要来的目的。
自己方才的猜测看来没错。
季家,因为那道符,出事儿了!
“季国丈这话就有些冒昧了。”江远风轻轻抿了口茶,“当日,是季少爷亲自求到我府上,要求本官给他一道符咒,能让心悦的女子,乖乖跟他回家。”
“本官不觉得,我给出的符咒,有什么错!”
现在,他还不知道那符咒到底出了何事,陆旋又是如何破解的。
所以,不能认下此事。
“你们怎么就断定,是本官那符咒出了问题。而不是自己遇到的人,重新给季少爷,或者是季府,下了什么符咒呢?”
季相礼不通玄门,想来,是发现不了其中的什么关窍的。
定然是陆旋给那季泊舟说了什么,这才导致他直接便来质问自己。
但,那陆旋与他们又是什么好关系?
所以,他自然也就不用担心真正会有什么后果。
季相礼与江远风对了十几年,如今见他这个反应,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那些手段。
当下便冷笑了一声,“江大人不就是觉得老夫不通玄法,手上无人可用,所以即便说谎,也没人会拆穿你,对吧?”
“况且那陆旋与季府又是宿敌,定然也不会帮着季家指认。所以,你便当思峦,当我,都是可以随意蒙骗的瞎子、痴儿?!”
季相礼愤恨地逼视他,直接将真相猛地摊了开来。
江远风没想到,这姓季的老东西竟然真的明白几分关窍。
也是,他不通玄法,对人性权谋却是极为擅长的。
他慢条斯理地看季相礼发泄怒气,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季国丈,到现在为止,本官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而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何事。”
“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先怒吼一通,这,可不是从前那个季侯爷的风范哪!”
他这会儿只想知道那陆旋到底死了没有。
即便没死,她破解了符咒,她本人,可有受到什么影响,有何怪异之处?
据他所知,那血魂咒,应是无人能解的。
里面的鬼物会像饿狼扑食一般,直到将她身上所有的生气吸食殆尽。
可根据季相礼这个激动的样子,又像是他儿子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心里,对此事不由更多了一重好奇。
季相礼知道,江远风这是打算先稳住自己,把事情打探清楚。
所以,哼了一声,冷着脸将事情说了出来。
“思峦背着我,私自来找你讨要符咒,只为获得国公府那妖女的青睐。这件事,确实是老夫教子无方,让他中了那妖女的迷惑,不得不出此下策前来寻你相助。“
“但你给思峦的那符咒,根本不是什么让人心悦的符箓,而是驱动鬼物的杀人符!我说的,可对?!”
话刚落,江远风眉心一凛,疑问已脱口而出。
“那陆旋呢?她怎么样了?”
季相礼见他终于有了一丝关切的样子,不由冷笑了一声。
“她啊,什么事儿都没有。已经回瑾王府,好好继续做她的王妃去了!”
说着,季相礼面色一变,顿时怒吼了起来,“但你可知,你下的那符咒,现在,全都对付着我们季家来了!”
“季府现在被一群鬼物缠着,从主子到下人,全都多多少少受了你放进去那些鬼物的影响。”
“就连我,昨夜都被那些鬼物缠得,差点走不出思峦的屋子!”
“思峦被人打得半死不活,手脚都差点废了,只隔一日,便被那些东西吸食了一半的精气。”
他的手颤抖地指着江远风,“你丧尽天良,这是要让我季家,绝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