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石的这个提议，厉明霄直接无视了。
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那些。
吃完饭，收拾完，厉明霄就回屋去陪颜姣姣。
看见颜姣姣坐在窗前发呆，就问：“在想什么呢？”
颜姣姣一激灵，惊讶的问：“你过来干什么？”
厉明霄：“……”
这是他们的房间，他咋就不能过来了？
颜姣姣看着他：“房间不够用我能理解，你晚上可以过来睡，但平常我希望能一个人待着，好吗？”
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厉明霄感受到锥心一般的痛。
他的姣姣，软软甜甜的，哪里会这个样子？
“姣姣……”他凑过去，搂住颜姣姣的肩膀。
颜姣姣先是流露出抗议的意思，片刻后，又安静下来，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厉明霄大喜过望。
颜姣姣看着窗外的夕阳，低声道：“我死之前，我们也这样靠在一起看过落日。”
“什么？”厉明霄刚刚的狂喜瞬间消失，皱眉道，“什么死不死的，你好好的呢。”
颜姣姣轻轻叹气：“你们都说我病了，可我自己知道，我没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确实跟你做了二十年夫妻，我死之前，是你一个人守着我，厉明霄，你是个好人。”
“二十年……”厉明霄顺着她的话，不满地抗议，“什么二十年，我们是要一起白头偕老的。”
“我身体不好，耽误了你。”颜姣姣对他笑笑，又温柔又苍凉。
厉明霄心疼的紧了紧胳膊：“姣姣，那都是梦，不作数的。你身体很好，会长命百岁，我们也很相爱，会白头偕老……”
他偏头，亲了亲颜姣姣的额头。
颜姣姣僵了下，但没有推开他。
厉明霄又一次欣喜若狂，觉得回家真是个好主意，媳妇都不像在医院那样抗拒他的碰触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厉明霄亲完她的额头，唇擦过她的鼻梁，又亲吻她的鼻间……
这次，颜姣姣躲了。
“你干什么？”她皱眉，挣脱开他的怀抱，警惕地离开他。
厉明霄急忙举起双手：“什么都不干，你不喜欢，就什么都不干，你别怕我，好不好？”
颜姣姣咬了咬唇，没出声。
厉明霄就冲她笑：“姣姣，我向来什么都听你的，你还不放心我？”
颜姣姣控制不住地皱起眉头。
她认识的厉明霄，负责任、严肃、不苟言笑……不管哪一条，都不是面前这个嬉皮笑脸的男人。
“你……别这样。”她喃喃，“你都不像你了。”
“你说什么？”厉明霄没听清。
颜姣姣赶紧摇摇头，不再看他。
厉明霄没办法，看她总是发呆也不行，就道：“抽屉里有你常看的书，你要是无聊可以看看。”
颜姣姣打开抽屉，看了眼，吓得急忙关上抽屉，脸色发白道：“这书怎么会在这里？这、这要是被人看到，要出大事的！赶紧藏起来！藏起来！”
她慌得满屋乱转，想找个地方把颜氏医书都藏起了。
厉明霄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慌忙过去按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抚：“姣姣，这是在家里，很安全，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这几本书。”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颜姣姣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忍不住苦笑。
那个时代早晚会过去，她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颜姣姣松了口气：“我没事了，没事了……”
她有些脱力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嗡嗡的。
“我累了，要睡了。”她说。
“好，热水都烧好了，洗漱完再睡，好不好？”厉明霄哄孩子似的低声道。
颜姣姣点点头，木然地去洗漱，然后和衣而躺，躺得很靠边，空出大半位置留给厉明霄。
厉明霄知道她这是在防着他。
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逼她太过，厉明霄只当不知道，等她睡下，就关了灯，去隔壁跟颜秋石和颜绪宁讨论颜姣姣的病情。
三个人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现在的状况，颜秋石也倾向于让她自己恢复。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厉明霄简单洗漱了下，进了屋。
他也没开灯，脱掉外衣就躺到颜姣姣旁边。
颜姣姣没睡，他一进屋就知道，从她的呼吸听出来了。
但她不说，他就当不知道，抬手试了试了颜姣姣的额头，又摸了摸她软软的小脸。
察觉到颜姣姣微微颤抖了下，赶紧缩回手，转了个身，睡觉。
颜姣姣等了一会儿，确定厉明霄不动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刚刚厉明霄突然摸她，吓得她都不敢呼吸，幸好他只是试试她额头上的温度。
他向来都是这么体贴的。
颜姣姣抿了抿唇，翻了个身，命令自己快点睡觉。
她以为床上多了个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她竟很快就进入梦乡。
颜姣姣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好像困在网里，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惊醒的时候，发现天竟然亮了，而她竟紧紧的贴在厉明霄的身边，甚至还枕着他的胳膊。
颜姣姣惊得整个人僵住。
“醒了？”厉明霄这时也醒过来，冲她笑笑，声音沙哑而慵懒。
颜姣姣下意识地点头，然后忽的涨红了脸，飞快起身往墙边退，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睡着了……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这样的颜姣姣，可爱到厉明霄不想起床，想把她重新搂进怀里，好好亲亲她，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他甚至想起刚认识时，她缠着他，脸比现在还红，羞得不敢看他，身子却诚实无比，扭得勾人。
那时候的她，多主动啊。
现在，她却避他如蛇蝎。
没关系，厉明霄告诉自己，要慢慢来。
厉明霄果断起床：“我去跑步，早饭的事你不用管，一会儿我回来做。”
“哦。”颜姣姣心想，她也从来不用管这个啊，一直都是他负责的，她只负责吃几口。
颜姣姣也睡不着，主要是床上全是厉明霄的气息，属于男人的气息，充满了侵略性，把原本独属于她的空间全都侵占了。
她干脆下床，对着镜子，细细打量自己的脸。
很年轻，却不是她记忆中的年轻。
她记忆中，这个时候，她已经瘦削而憔悴，而现在镜子里的这张脸，虽然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虚弱憔悴，但能看得出来，如果没受伤，会是一张红润有精气神的脸。
颜姣姣还是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对着镜子缓缓梳头，习惯性的把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
收拾完，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颜秋石和颜绪宁也都出来洗漱，看到她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