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您那天没有救下我们就好了。”
“抱歉啊……我不会抱歉……再重演一百遍我也会出手。”
说完这番话，夏阿宁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直到脚底之人生命力彻底流逝，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漫天的大雨还未停止，但天边勉强亮起一丝光。
被灰色亮光照射的他的身姿，一动未动，有如替死者送别的神父那样，不带有任何色彩。
“……”
你杀了他，阿宁。
好痛。
这一刻，感觉到了疼痛。无法说出身体哪一处在疼痛，因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
我缓缓爬起来，倚着墙壁想要去到他身边。
“笨蛋……”
短短几米距离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太过遥远。每踏出一步，就会因为疼痛而意识模糊。
我失去意识，然后很快恢复，重新再爬起来靠近那个人。
拼命重复着这种动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拖曳着沾满血液的躯体挣扎着，很快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再确定。
但是——
“阿宁——”
不靠近一点的话，不站在他身旁的话，会错过重要的事。
想要站在那个人身旁，让他不要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
如果那是不得不做出的选择，我愿意与你一同承担罪责。
想告诉他你没有错。
这不是你的错。
我喜欢你。
我想一直喜欢你。
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不希望你难过。
就像你告诉我的那样，你也要只做你想做的事。
“……你还真是不得了啊，小陈。”
声音突兀从上方传来，空洞而冷漠，像是像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回响。
他说话的同时，表情也随之出现变化。
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熟悉的声音，但此刻它并不属于眼前的那个人。
那个背影不再是那道熟悉的轮廓，冰冷的气息，如同钢铁般冷冽，透出令人心寒的压迫感。夏阿宁站在那里，但那眼神、那姿态，分明已经与我记忆中的他截然不同。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沉寂已久的冷池，深邃而无情。每一丝从他眼中流露出的气息都带着浓烈的血腥与暴力。
“……科西切。”我咬着牙，一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如此一来，一切都走向了最坏的方向。
“谢谢你。”
这时候，白皙的手指触碰着我。
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脸。
不知是血还是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和上次一样，如果他们本人不愿意，我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他轻轻一笑，眉眼中满是快要溢出的空虚和忧伤，让我确定了那个人就在这里。
只是察觉到这个事实，让我更加痛苦。
再加上这些话语，简直是宛如刀绞。
此时此刻，凌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在我耳边响个不停。
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把他找回来？
“今天暂且到这里吧……相信再见的日子不会遥远。”
没有等我想到办法，科西切霍然站起，拍了拍被雨水浸湿的肩膀。
“这一切都和我们计划一样。我想，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一定会‘愿意’杀死你。”
不要走！
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发出声音，我像有所察觉一般使出全身仅存的力量奋力伸出手，“啪”的一把抓住他离去的脚踝。
这当然毫无用处——
科西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像甩开垃圾一般轻描淡写挣脱，不急不缓消失在破碎的黎明中。
目送他远去，感觉自己的灵魂一部分也跟着离开似的……最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