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剑带着一缕清风出鞘,按着黑衣女子坐在一旁的顾明霄猛地抬头,“这镇魔大阵的真气流动方式好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掩盖了?”
青金二色流光四溢,逐渐组成一幅八卦图案,又衍生出八色符文,看起来颇为玄奥。
楚沐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三清——”,而后他朗声出剑,“镇魔!”
第一剑,登仙!
滔天的沙浪席卷而来,双锏与断剑即刻迎上,紧紧架住归心剑。
老妪以掌化剑,侧身一掌向楚沐兰劈来,不料楚沐兰右手与二人僵持,左手迅速握住琉璃枪。
第二枪,云海!
镇魔关的西城墙随着这一枪掷出成片地轰然倒塌,站在城楼上努力想要看清下方情况的众人慌忙逃离。
滴答,滴答,殷红的鲜血滴落在黄沙中,将大地染成了与天幕一般的血红色。
伴随着一阵酥麻,楚沐兰失去了对自己左臂的感知,但他凭借着战斗本能横枪一扫,一颗带着鲜血的头颅横飞而出,咕噜咕噜滚到了他的脚下。
老妪的一双眼睛已经失焦,却仍旧惊恐万分地凝视着楚沐兰的脸庞。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但老妪死在他的剑下与当年杀赵焰的感受却完全不一样。
他当时不知道赵无明并非杀死父亲的真正凶手,而赵家兄弟二人的步步紧逼是真正要索他的性命。
而这位不知名的殿主却只是奉命行事,何故赶尽杀绝呢?
他知道,他方才并不是一时的热血上头,可究其原因,究竟是为何呢?
也许是血祭手段的残忍无道,也许是视平民性命如草芥的冷漠无情,又或许只是因为一个小男孩的一句话,一位沧桑老人的一屈膝,一双双窗纸后不安的眼睛……
却是一时说不清楚了,但他并非生性优柔寡断之人,楚沐兰相信,自己没有做错。
在红眉男子惊愕的目光中,他俯身对着老妪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轻轻合上了老妪的双眼。
“前辈与我并无个人恩仇,但走错了路便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为方才那一枪,我可以道歉,但是为天下苍生,你必须死!”
楚沐兰将自己的右手从血泊中抽出来,已经脱力的手指紧紧攥住归心剑的剑柄,就连骨节都有些发白。
“楚沐兰——”,宁安兰神色有些不安,一瘸一拐地走到楚沐兰身边,直到看到他那依旧清澈如一的眼眸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们不打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宁安兰这次真的怕了,抱住他的手臂哀求道。
楚沐兰擦去脸庞上的鲜血,露出一丝惨惨的微笑,“我们有家可归吗?”
“南浔城,我家,还有江阳城,还有白家,哪里不可回?”,宁安兰局促不安地答道。
楚沐兰略带歉意地甩开宁安兰手,指着镇魔关内怒吼道,“那我的家人有家可回吗?那镇魔关的千千万万百姓,这万里黄沙中的无数人有家可回吗?”
不知是不是宁安兰眼花,归心剑的剑柄上,一只金色的猛虎抬起头如梦初醒般发出无声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