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掌柜则若有所思。
今日之事,确实值得深思。
成立酒商行会其实已经提了好几次,但人心散乱,无法攥成一股绳子。
温掌柜也没有能力组建这酒商行会?
可…真是这样吗?
至少…他们已经在打着行酒商会的名义拉赞助了!
人家是有名无实,她是有实无名!
想通这一节,李掌柜不由心口一跳。
等温婉和元老夫人分别以后,温婉看到不远处的角落停着一辆略眼熟的马车。朱旺扭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元五郎这小子还敢来?!”
温婉上了马车,将帘子放下来后才问:“让你放两个人跟踪元启,现在什么情况?”
前几天温婉忽然把他老朱叫过来,说派两个人时刻跟踪元启。
还说一定要笨的,最好让元启的人发现自己被人跟踪。
朱旺不明白,但知道温婉此举是要搞事,一下来了精神,“按照大侄女的吩咐,跟了他两天就让元启的人给逮到了,我那个小厮就说他是酒商的人,来追踪瑞果浆的方子,元启的人将他打了一顿后又放了回来。我又让另外的人继续跟踪。”
朱旺瞥她的脸色,“可是我们这样做…是为啥?”
温婉低低一笑,“元启把我父亲害得这么惨,还想全身而退?我要让他把这一身皮肉都留下来!”
朱旺:可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到底做什么的问题啊!
而拐角处的马车内,坐着的是周账房。
周账房看见温婉和元老夫人分别后,才让车夫打道回府。
他又将今日茶楼探听得来的消息全部汇报给元启,最后才道:“五爷,我瞧老夫人那神色,似是对温婉极为满意,甚至还带头参加她组织的那个糖酒会。局势对咱们很是不妙啊。”
元启蹙眉凝思,脸色发沉,“她…到底要做什么?”
周账房也一脸恍惚。
按理说,温婉此刻应该发愁交出瑞果浆方子的事情,怎么这几日只见她上蹿下跳的拉拢城内酒商?
元启蹙眉,推算着:“难道她不想交出瑞果浆的方子?”
周账房摇头,“那一日她可是发了毒誓…若不按时交出方子…温维明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可她万一不信神明又如何?她就盼着温维明死了完全占据酒坊怎么办?”
周账房苦笑,“五爷莫要自乱阵脚,温婉若是盼着她爹死,又何必来播州救人?”
“不对。”元启左思右想,总觉得这盘棋透着古怪,“她不是乞巧节那日办糖酒会吗?周叔再派些人盯着,温家酒坊的摊位上到底卖的是碧芳酒还是瑞果浆?若她卖瑞果浆,那她就没打算将方子给咱们!”
周账房一下反应过来。
“手里没筹码,上不了赌桌。”元启冷冷一笑,“既然她不肯信守承诺,我只能逼她一把。”
周账房提醒,“如今温婉和那元老夫人走得近,五爷事情得做得隐晦一些。”
“此女确实阴险。也够聪明。”元启几不可察的叹气,“我本不想和她为敌,只是那该死的王寡妇…自己办事不力丢了性命,反而连累了我。这几日总有人跟踪我,想来是上次温婉闹那一出,又不肯交给雷掌柜方子,让有些人起了疑心。”
周账房也跟着叹气,“实在是…造化弄人。”
可不是造化弄人?
若非王寡妇事情败露自杀,官府也不会将死罪扣在温维明头上。
明明只是偷个方子,偏偏弄出人命,不仅将温维明连累进去,也将整个三房连累进去。元启不得不将计就计,至少能逼出温家的方子。
如今,元家三房和温婉再没有讲和的余地。
一想到这些,元启就头疼,他揉着太阳穴说道:“时也命也。等方子拿过来,我就跟着允章上京。或许等我从京都回来,两家关系能有所缓和。”
乞巧节前一日,整个平南大街已经洋溢着节日的氛围,长街上挂满灯笼,匠人们来回穿梭其中,还有灯笼商贩们,已经隐约可见热闹程度。
而参加糖酒会的七个名额,几乎是在当天晚上就被一抢而空。
酒会的伙计们早早就来布置会场,按照温婉的要求,这个糖酒会会场根据自己酒品特色来布置,除了缴纳一百两入门费以及必须酒水全场九折的促销活动,没有统一要求。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雷掌柜。
雷掌柜一出现在自家展台,就立刻有人来打趣他,“哟,不是说绝对不来吗?怎么雷掌柜也有展台?”
“对啊,雷老哥…那日是谁在茶楼苦口婆心奉劝大家,说温掌柜言而无信,让大家千万不要和温掌柜合作?”
雷掌柜脸上挂不住,一拂袖,“要不是温掌柜放下身段求饶,又三番四次的请我来,你以为我乐意来?这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温掌柜又是个小丫头片子,她既然伏低做小,我又何必咄咄逼人?”
“哎!雷老哥你这样想就对咯。”有和那雷掌柜关系密切的,笑眯眯的拉着他往僻静处走,把最近几天的消息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个干净,“雷老哥,你别说!这姓温的丫头片子有两把刷子!那一日你是没去,就拉赞助那天,她一番话就哄得冯记点心铺自掏腰包贴补我们的活动,后来其他家也纷纷响应,那冯记为了获得最显眼的招牌位置,昨日又愣生生的增加了一百盒点心!”
那人乐得龇牙,“哎哟,我呀,到目前为止,就出了个两个伙计和几坛子酒,又请了个书生画了咱大当家的画像!拢共花了二十两银子不到!听说明儿个还有烟火表演,你且看着…到时候还不知道多热闹呢!”
“别说…这别说…这丫头是个干大事的人!”
雷掌柜眯着眼睛笑,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说这些都没用!明日才能见真章!”
温婉的展位在最靠近灯会的地方,她正跟着屠二爷编灯笼。
别看屠二爷人高马大,十根手指又粗又大,手却很灵活。
从绑流苏、绑红绳到挂上手提竿,再贴上红色贴纸,竹片在他手里犹如听话乖巧的小孩,任凭他摆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让温婉叹为观止。
温婉表示:脑子会了,手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