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浓稠地铺洒开来,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普化城外的各处难民营工地,却依旧灯火通明,火把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出所有人忙碌的身影。
“伯仁,准备得如何了?” 金逸尘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常遇春正扛着一根木头,闻声转过头,一看到是金逸尘,连忙放下木头,快步迎了上去,笑着说道:“主公,这么晚了,恁怎么还过来了!”
看着眼前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常遇春,金逸尘无奈的说道:“第一批难民明日就到,你这准备得怎么样了?我来得匆忙,还没问你,这些天筹备得如何,粮食够不够,能不能让难民们住下?”
常遇春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主公,恁尽管放心!都已经准备妥当。”
说着,他转过身,抬手四处比划着:“恁瞧,这处难民营,至少能安置两万人同时生活。西边还有个更大的,麴义正在那边监工,差不多能容纳三万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营地,俺估算了一下,安置十万人不成问题。”
金逸尘微微颔首追问道:“那粮食呢?你们的存粮够吃多久?”
“这恁更别担心!” 常遇春说道,“陈罕他们逃跑的时候太匆忙,只烧了城内的仓库,城外许多士族地主舍不得烧自家粮食,又来不及运走,都被俺们及时查封了。现在还剩下差不多二十万石粮食,足够二十万人吃上两个多月。更何况,留下来的百姓家中大多还有些余粮,省着点吃,撑个三个月不成问题,再熬一熬就能等到秋收了。”
金逸尘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们粮食不够,特意命人运粮过来。”
常遇春的神色却又变得忧虑起来,语气沉重地说:“主公,幸好恁又运了这些粮食过来,俺之前没算上咱们的军粮。说实话,恁再不来,俺这军中就要断粮了。”
“而且这些被陈罕赶来的太安城难民,终究还是要回太安城的,那边才是他们的家,可也是个真正的无底洞啊。”
“这一来一回,太安城的夏种都耽搁了,秋收的时候收成肯定不好,咱们必须得保证他们往后的吃食。”
金逸尘听后,认真地点点头:“嗯,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命邓艾去疏通胥河的河道了,到时候就不用走陆路运粮,改走水路,运得更快更多。”
常遇春听到 “邓艾” 这个名字,着实吃了一惊,心中暗自思忖:“邓艾?莫不是三国曹魏的那个邓艾?那可太好了,他可是出了名的屯田将军,以后的粮食应该不用发愁了。”
金逸尘见常遇春突然发起呆来,不禁问道:“伯仁,你在想什么呢?”
常遇春回过神,连忙说道:“啊,没什么。主公,恁说的邓艾是何许人也?”
金逸尘思索片刻,解释道:“邓艾啊,他是大凉锐士田崎的同乡。我刚封他为秦国的典农功曹,让他负责华胥城的屯田事宜。现在战事紧张,辎重运输需要改善,目前他也负责疏通胥河,确保胥河航道能够顺利开通。”
“屯田?那没错了,肯定是那个邓艾。” 常遇春在心里默默想着。随后,他假装不解地问道:“屯田?主公,何谓屯田啊?”
“说到屯田,我差点忘了跟你讲,之后普化城也要和华胥城一样进行改革。” 金逸尘顿了顿,“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安置好难民。难民营建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剩支粥铺了,人员都安排好了吗?”
“主公,恁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俺都安排妥当了!” 常遇春说道。
见常遇春如此自信,金逸尘最后叮嘱道:“你再命人多熬些粥,送去给许褚。就他那些,肯定不够施给难民的。”
常遇春点头应下,转身准备去安排。刚走几步,又回过头来,对金逸尘说道:“主公,您奔波了一天,也早些休息吧。这儿有我盯着,您放心。”
金逸尘摆了摆手,说道:“你也别太累着,安置难民是大事,可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说完,在夜色中,两人相视而笑,随后各自忙碌起来。
另一边,许褚带人连夜往难民那赶去,深怕晚一点就会有人饿死。
第二天中午,终于是望见了远处缓缓走来的难民潮。
许褚赶紧下令:“停下十辆马车在此施粥,留下五十人守卫,若是遇到抢食的就地格杀。其余人随我继续往前进。”
“记住了,问你们要粥喝就说往前走,你们的粥是给后面的难民准备的,而不是他们。”
“都记住了没有!”许褚大喊道。
“记住了。”士兵们齐声回应。
言罢,许褚一马当先,带领着余下的人马继续向前进。
很快,他们便与难民潮相遇。衣衫褴褛的难民们,有的相互搀扶,有的步履蹒跚,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见到有队伍前来,一些难民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像是看到了希望,往前跑去边跑边喊:“给我们些吃的。”
没一会儿队伍的最前面就围了不少难民。
护卫的士兵马上将战刀对向跑来的难民,齐声喊道:“莫靠近马车,后面有粥,谁敢靠近格杀勿论。”
冲上来的难民们被士兵们的举动吓得顿住了脚步,可饥饿让他们眼中满是不甘,队伍中一阵骚动。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挣脱开身旁人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军爷,行行好,我那小孙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撑不下去了啊!” 周围的难民也纷纷附和,哭声、哀求声交织在一起。
许褚心一横大喊道:“都听好了!后面我已经命人在那等你们了,有力气在这哭,不如赶紧过去,你们离普化城不远了,你们后面的人比你们更需要这些,都给我让开!”
“谁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许褚边喊边挥舞手中的大刀:“粥就那么多,谁最需要谁拿!谁要是敢抢,谁就没命。”
“想吃饱饭不饿死,就赶紧上路,我们已经在普化城准备好了足够的食物给你们吃。”
围着队伍的难民们,终究还是害怕的让出了路,许褚一马当先用大刀硬生生给队伍挥舞出了一条道,缓慢的往前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队伍总算脱离了这一波难民潮,继续朝着太安城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许褚望着路两旁,满目皆是荒凉与凄惨。路边方圆数里地内的树皮被剥得干干净净,露出惨白的树干,周围的野草也被连根拔起,地面一片狼藉。
“哎,真的作孽啊。大家再加把劲,后面的百姓还在挨饿,我们早点去让他们喝上粥。”许褚对身后的队伍喊道。
士兵们也知道他们现在早一点赶去,就能多救一条命,纷纷强打精神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