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曦晚今天一来就发火质问,他们心里还能好受些。
偏偏她一再关心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提着的一口气像是卸掉些,坐在椅子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份沉默让蓝氏绝望。
最终先打破这僵局的人是徐骁勇,声音听起来也沉重几分,“此事确实是我们错了,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宋曦晚早已料到这一点,徐府大多都是明事理的人。
除了徐妙宜和蓝氏这两颗老鼠屎。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便不报官处理了,表妹一心想要谋得一桩好亲事,我建议舅舅能尽快为她定下亲事,送离上京城,若是表妹愿意就送回清河乡下吧。”
清冷嗓音徐徐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气魄。
徐家几人面色皆是一颤。
无论哪个选择,妙宜都不能再在上京城了。
徐骁勇身为父亲,自然有决定的权力,沉重点头。
“好。”
话音落下时,蓝氏一脸灰败。
她知道这事已成定局。
下一刻,宋曦晚淡冷眸光扫过来,蓝氏的心猛地发紧,一阵寒意从脚底冒上来。
“至于舅母所为,我身为一个后辈不便插手,还是交由外祖母来定夺吧,不过我想要菱花和她弟弟的卖身契。”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惊讶。
包括菱花也是茫然,而后又红了眼眶。
王妃帮助她到这个地步已经让她万分感激了,可王妃还考虑到她日后的处境,直接要把她和弟弟从徐家带走。
两个奴仆而已,徐家没有不答应的可能。
徐老夫人做主道:“好,我让人给你取来。”
一切谈得顺利。
好在曦晚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对妙宜也没有赶尽杀绝,这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宋曦晚拿到菱花两姐弟的卖身契时,便让人把马车上的徐妙宜送进来。
徐妙宜被关了几日,好不容易回到家,一看见祖母等人就哭出来了。
一路小跑到前厅,张开就哭诉,“祖母,爹,娘呜呜呜……宋曦晚她欺负我……”
“啪——”
徐老夫人动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气氛倏静。
徐妙宜这几日置气没有好好吃饭,而徐老夫人怒火正盛,一巴掌便让她整个人倒在一旁,久久没缓过来。
大概也是被吓到了。
祖母虽然严格,可自幼都没有动手打过她。
徐老夫人目色冷沉地吩咐,“把这个孽障带下去!明日送回清河乡下,等找到合适夫婿便嫁出去。”
徐妙宜身子更软,满面震惊和绝望。
送去乡下,还要随便找个夫婿嫁出去?
她不甘心地哭着问:“祖母!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徐老夫人见她不知悔改,怒斥道:“这要问你自己,为何要做出如此辱没门楣的事情,今日是王妃大度没有把你送去见官,否则我定要把你驱出族谱。”
徐妙宜一点都听不进去。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她只是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这有什么错!
如果姑母一开始就帮她牵线秦二公子的亲事,她定不会走这一步险棋。
不,要是宋曦晚没有被找回来就好了。
徐妙宜越想,心中越是失衡,双眼怨毒地看着宋曦晚。
“都怪……唔!”
后面的话被徐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捂住了,强行把徐妙宜给拖下去。
再敢出言不逊,后果可就不是回乡下这么简单了!
徐妙宜想挣扎,可力气哪比得上这些做惯粗活的嬷嬷,最终一句话都没能再说出口。
直到身影消失。
宋曦晚没有多加逗留,向徐老夫人拜别,“外祖母,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我就先告辞了,下次再来探望你。”
徐老夫人折腾这一番,也有些困倦了,轻轻点头,“好。”
可还有一个蓝氏要处理。
等宋曦晚一走,徐老夫人冷厉目光直盯着蓝氏,话却是问徐骁勇,“你的夫人如此不明是非,还把妙宜教成这样,已犯七出之条,你想如何处理?”
蓝氏脸彻底白了,慌乱求饶,“娘,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让夫君休了我,日后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若是被休,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的!
徐老夫人没作声,等待儿子的答复。
徐骁勇面带难色。
娘虽问了他想如何处理,看似把决定权交给他了,实际上还是想要让他休妻,不然不可能会突然提一嘴。
可是……
徐骁勇偏头看了一眼蓝氏,她发饰早已因多次求饶而乱了,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挂着泪痕。
这么多年夫妻,他又因为出征一直都不在家中,怎能说休就休?
他跪了下来。
说来也讽刺,他这几天跪的次数比这些年在爹娘跟前侍奉的都要多。
他低声呢喃,“娘,你从小便教导儿子一定要做个正直的人,肩上扛着整个徐家的责任,子不教,乃父之过,现在我又如何能把一切过错推在夫人身上。”
声音中尽是无奈。
蓝氏哭得不能自已。
分不清是懊悔还是感动,至少夫君没有坚决放弃她。
徐老夫人仍板着脸,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什么道理都没用,此事要给曦晚一个交代!
徐骁勇也清楚这一点,闭上双目沉沉地道:“便把她一并送回清河老家吧,正好能和妙宜有个伴。”
“夫君!”
蓝氏惊恐地叫唤出声。
她不想回那个清贫的清河老家,等时间久了,她这个徐夫人的头衔就如同摆设,更别提还有那些小妾等着上位。
她不愿!
奈何,蓝氏没有任何话语权。
徐老夫人对这个决定也还算满意,沉声拍板道:“既然你还是念着夫妻情义,我也随了你,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她敢再乱来,徐府的门不会再让她踏进半步!”
“是。”
徐骁勇应下。
蓝氏知道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整个人都是懵的,任由徐骁勇把她带走。
蓝氏回院子的路上一直哭。
她不理解,“为了一个丫鬟就要把我送回清河乡下,凭什么?这么多年你出征在外,爹娘身体每况愈下,我一个人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