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神话生物的侵染性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当祂醒来，意味着一切都将消亡，万事万物都会终焉。
剧作家浑身颤抖，面容扭曲。
她此刻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就像是当着狂信徒的面践踏他所信仰的神明神像。
而剧团长是神明的化身，是猩红剧团的灵魂。
剧团的每位成员，都是剧团长找来的。
这些成员中有矮人，有精灵，有人类。
他们或多或少都曾经历过巨大的打击，在万念俱灰、即将选择自我了断的时候，遇到了剧团长。
每张剧目中的角色和人物都活了过来。
烛光微弱，勉强只能照亮一角。
他见到那道空间缝隙一片漆黑。
而眼见孤岛即将坍塌，即便此刻多出数十根支柱，但也只是阻挡一时。
但这也无关紧要。
她会臆想出许多事情，只是她的天赋被梦境之神全面压制，没有显露出丝毫神异。
她脸色铁青，咒骂道：“你这个愚昧之徒，犯下滔天大祸，我早该砍掉你的手脚！”
她像是捧着圣经，刻薄的脸上竟有一瞬间的圣洁。
白岚并未阻拦，而是握拳砸向那道裂缝里不断扩张涌入的黑暗。
他们发誓会将这份信仰保持到死。
剧团覆灭，那就覆灭。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狂暴恐怖的气息先后爆发而出。
太阳照常升起，生活别无二致。
被污染和侵蚀的梦境之神倒在古典的睡床上。
因为，这里的环境很神异，时空仿佛扭曲了，有种独特的漂浮感，像是在梦中行走，眼前呈现出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
苏菲亚茫然的看着那片蠕动的黑暗。
一页、两页、三页、四页……
比如当白岚等人进入祂的梦境世界时，会被动的从【降临体】变成【真身】。
这不对！
若是从梦中醒来，那么所有的事物都应当如冬日的雪花那样消逝。
最终被行迹败露，猩红剧团被各大势力联手追杀，只有一个剧团长神秘消失。
黑暗汹涌澎湃，空间再度震颤起来。
即使这样会导致神明失去锚点，对于祂来说，这座繁荣的山下城镇从此在祂的视野中消失，再也得不到神的恩赐。
夜晚的群星在天空闪烁，白天的太阳悬挂天空，数十里外矗立着一座孤山。
嗤~
那是如同布帛撕裂般的动静，穹顶处的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而剧团的所有人，都是那视角的锚点。
泡影重叠泡影，像是互相映照，开始无限循环。
一切的感应既真实又虚幻，像是吃了某种毒蘑菇。
甚至于，为了取悦所信仰的神明，他们能暗中谋划传奇强者。
就像是释放了潘多拉魔盒。
他们早已决定，要将一切献给神。
就仿佛来自天外视角，俯瞰着这片漫大的土地。
一张又一张彩绘的剧目卡呈现而出。
“不能这样下去……”
那是纯粹的黑暗。
随着剧作家不断的翻动活页集，很快将数十张活页集尽数翻阅完毕。
【幻想】的天赋让她变得很敏感，会偏执的相信某些她愿意相信的事情，恰好深受影响。
黑天鹅焦急的话语传来：“苏菲亚，快离开这里。”
这位精通预言的神只居然陨落在最后一场大规模的神战中，其实有些匪夷所思。
深邃沉重的黑暗在蚕食梦境之神的梦境……
剧作家现在没时间对爱丽丝多做理会，她跪倒在床下，伸手在枕头下取出一本活页集。
要是没有锚点，那过于遥远和宽广的视角将会渐渐涣散。
所有的剧团成员都能在梦中感觉得到。
“可他们该怎么办？”
“伱救不了他们，这座叫做长湖镇的舞台即将要崩溃了。在梦境神国，死亡成为了既定的事实。所有的生命都会成为这里的一部分，然后在这里消逝。”
毕竟这条途径的自保能力是非常强的。
剧作家又从虚空中取出了【锚定之笔】这支独特的羽毛笔。
但现在，每根沾染污迹的黑灰羽毛，此刻也慢慢舒展起来，抖落起来。
那只羽毛笔自动插回梦境之神的真身中。
每个泡影原本都呈现出自己的黑灰死状。
但在诸神中也属于比较独特的某位神只。
……
然而攻击无效。
他们仍能察觉到神的慰藉，神的光辉留存在梦中。
猩红剧团维系着神明注视这片大地的最后视角。
祂的真身形似飞鸟，但却没有双腿，毛发组成的羽毛蓬松且弯曲。
“不要怕，苏菲亚，这里终究是梦境，你有魔女的眷顾，要坚信自己能醒来，就能回到迷宫里。”
而他们所在的时间节点，长湖镇只是其中的一个舞台。
只是，羽毛笔的羽毛洁白而修长，充满美观和古典，每根细小的毛发都很笔直，并不是蜷缩起来的。
“姐姐，那是什么？”
剧作家喃喃道。
总之，这种布置现在生效了。
剧作家不断的安抚着自己的神明。
这种高位格的生命，只要是存在，就会侵染周边的事物。
然后双手将剧目集翻开。
又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越飞越高。
只有将祂吵醒，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剧作家深深的恐惧着，她害怕这样会起到连锁反应。
一个梦幻泡影的破灭而已。
这是高位者之间的战斗。
“这是怎么回事？”
神明也因此钟爱他们，赐予他们诸多宝物。
猩红剧团在过去出演过的剧目，未来还未上演的剧目，都在这本活页集中。
如果将长湖镇视作封闭房间，那么墙壁之外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谁也不知晓。
只是，所有羽毛都是蜷缩状的，像是被火烤过了般。
这些全都是梦境之神精心搭建的舞台。
见到这种情况，也是大吃一惊。
黑天鹅答道：“情况出乎预计，竟是它导致了梦境之神的陨落，难怪梦境之神在死后没有苏醒——祂有复生回归的可能性，但现在却甘愿在梦中沉睡，借助死后的梦中神国来抵抗侵蚀，祂的状态现在很恶劣。”
但他们是预言和梦境之神的眷属，拥护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像是冻僵了般的身体，此刻竟也开始变得有些生机。
爱丽丝浑浑噩噩的站在床前，精神受到剧烈冲击，深陷迷境无法自拔。
只是魔狼的适应性非常强大，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祂张开鸟喙，不断吐出一个又一个的梦幻泡影。
白岚猛然惊醒！
就算告知他们这个世界是巨大的梦境，这群人也只会无动于衷。
剧团长悄然沉睡了。
“魔女一族世代在黑夜里长久对峙的禁忌，它远比黑森林更加可怖，祂是所有诅咒的源头之一。”
当梦境足够真实的时候，是不是梦境本身已经不重要了，不然也不会有醉生梦死的说法了。
一股战栗的恶寒如电流般传遍白岚的全身。
只是祂成为了万物，成为唯一。
而祂在生前的二百余年里，组建猩红剧团，籍此作为基础，在暗中推动着时代的潮流，影响着某些强大生物的命运。
早晨的露珠倏忽而逝，天空的闪电瞬间消失。
剧团的成员全都变得愤怒和暴躁。
吸血鬼的伯爵化作的黑暗，和眼前的场景如出一辙——或者说，这里的黑暗比阴影古堡的黑暗更加深邃。
它们散发的力量波动太过可怖，以至于让原本震颤和崩溃的空间都稳定下来了。
它们疯狂的涌入这狭小的封闭空间内，让祂强行苏醒过来，去面对死后的状态。
她的天赋非常强大，但也并非没有副作用。
紧接着，它漂浮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祂苏醒后会遇到什么？
死亡吗？
但神明怎么可能会害怕死亡？
白岚惊恐的抬头望去。
虚空如破布般在剧烈抖动。
况且，虽然这位神只不如原始月亮和太阳神。
并且，无论怎样叫他，都得不到回应。
现在看来，这位神只已经失控了，不具备自我压制能力。
“除非得到梦境之神的同意，但祂的处境很不妙，无暇顾及。”
祂或许是预见了自己的未来，也或许是出于其他顾虑。
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很多年了。
而剧团的成员对此甘之如饴。
毕竟，这个世界并不只有那一位神明。
但白岚只感到周身空间就如漂流在海洋上的破船那样摇摇欲坠。
譬如事物忽大忽小，消失又重现。
穿过这条长廊，来到最深处的房间。
像是一群丑小鸭中出现了白天鹅，那根羽毛显得格外瞩目。
她从未见过如此深邃的黑暗，像是要淹没一切，她意识到有外力入侵了他们的世界。
千年前的长湖镇，所有的事物都和现实别无二致。
于是剧作家转身奔向了那条幽暗的长廊中。
也是受到了这种影响。
她柔声说着什么，宛如虔诚的信徒，向信仰祈祷，道：“我的神，请不要苏醒，请您安眠，请您在睡梦中注视……”
它并没有双腿，但双翅的羽毛却异常丰盈，由无数根毛发堆叠而成。
剧作家有些明悟。
但如今看来，这未尝不是在给自己准备后手。
整片天地都像是在分崩离析。
此刻却开始增加了色彩，变成了彩色泡泡。
而那只鸟形生物吐出了泡影也发生了变化。
白岚看了两眼，也迅速追着剧作家的脚步而去。
或许他们所信仰的神明再也不会醒来。
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海水不断的侵蚀着一座孤岛。
就好像祂开始苏醒，但祂又不能苏醒。
一瞬间，整个略显狭窄的密室全都被照的仿佛白昼。
一位神明苏醒，无数神明苏醒。
可它此刻却像是有形之体，它穿过那道空间裂缝，竟延伸着肢体，像是蠕动的海星，又或者在陆地行走的八爪鱼。
但从不知何时起，就连剧作家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
白岚顿时意识到，这是梦境之神特意留下的力量。
它们散发的力量无与伦比，像是数十根巨大的光柱，贯穿天地，塞满了这片小小的城镇，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
她是神的眷属，自然知晓神明权柄。
但事情到此结束了吗？
并没有！
侵蚀梦境的黑暗找到了一丝破绽，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这并不影响第二天的清晨在草叶上继续凝结露水，天空闪过第二道闪电。
苏菲亚不知所措：“可是，怎么才能离开？”
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那种动荡感越发强烈。
对他们来说，长湖镇是真实的。
按照卡尔西法的说法，祂酷爱悲剧，时常导演出某些戏剧般的巧合。
但在猩红剧团视角中呢？
因为祂注视着众多的未来，梦境之神所预见的所有的场景，都会如实上演，成为祂的舞台。
就像是打中了空气，没能阻止黑暗的蔓延。
但另一方面来说，这也侧面表明了神话生物的影响力。
就像是死去之人的眼瞳。
但是，神没有抛弃他们。
白岚只感到它们全都非常刺目，难以直视其真身。
他们云游十方，只是停留在这座小镇几日，每天衣食住行，舞台表演，所发生的每件事，都是真实的。
祂的梦，就是众生的未来。
“就没有挽回的可能吗？”
白岚瞳孔紧缩着，望着那片黑暗凝结之物，脑海中浮现出在阴影古堡亡命天涯的场景。
白岚在刚抵达这里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但是玩家知晓。
长湖镇之外的东西都是类似背景贴图的虚假东西，并不存在。
就好像一点火星落入干燥的芦苇中，会引发一场燎原大火，将所有的未来和过去，都烧个干净。
为此，不惜赴汤蹈火。
有些时候，就算是梦境之神也没办法保全他们的性命。
在这千年的拉锯中，它始终包围着梦境之神的梦中神国。
在无常的命运面前，他们最终选择跟随剧团长，去信仰那位梦境和预言之神。
祂会截取某个未来，并将其固化下来，形成舞台。
白岚这才发现，这支羽毛笔的层叠纹路和梦境之神身上的羽毛极其相似，简直如出一辙。
而爱丽丝误打误撞掀开了祂的被窝封印，将它真实情报暴露出来了。
大半个空间都被那些诡异泡影所占据了。
苏菲亚和剧团成员的战斗在此刻也停止了。
各种过去和未来的舞台纷纷降临在现实。
凡人的视角是有限的，而超凡者的视角也不能察觉到一切。
梦境之神的全身羽毛慢慢震颤起来，全身黑灰簌簌落下，露出本来的纯洁的颜色。
最终，祂双翅彻底张开，散发出梦幻的光辉。
那层叠的羽毛像是振翼的天使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