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来的路上他也想着套套话，可这些仙卫职业操守极强，压根不搭理他。
于是只得无奈作罢。
那仙卫闻言，回头看了余相皖一眼，平静道，
“待明老处理完要事，自会回来。”
听着仙卫滚刀肉似的无用话，余相皖老实了。
这嘴是真严啊。
回到房间，余相皖探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窥视的目光。
这才打下一道隔音罩，从兰花戒中取出御寒丹，递给柳疏璃。
“阿璃，这是御寒丹。”
柳疏璃看着余相皖轻轻松松便拿出了御寒丹，
那双琉璃般纯粹的眸子看向余相皖，一如往常，让人看不清情绪。
余相皖以为柳疏璃是不想平白拿他东西，于是开口道。
“你方才也给了我丹药不是吗？就当礼尚往来了。”
谁知这时却听柳疏璃道。
“相思月影梨也是你给我的吧？”
余相皖闻言一怔，就是他给的啊？难不成问雪殿那人并未告诉阿璃？
见余相皖这般模样，柳疏璃便明白了，相思月影梨确实是余相皖交给公子，再由公子给他的。
公子并未提及余相皖，故而他也没将此事往余相皖身上牵。
余相皖暗骂问雪殿那人无耻，可又觉得他并未做错。
若直接说是他给的。
以阿璃想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性子，说不准不仅不会服用，还会退还给他。
难怪这百年间他第一次提醒阿璃服用相思月影梨时，阿璃会是那副表情，想来是震惊他怎么知道他有相思月影梨的吧？
余相皖点了点头。
柳疏璃垂眸看向余相皖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终是抬手将那瓷白的小瓶收下，对着余相皖低声道。
“多谢。”
余相皖见他只是将御寒丹收入储物戒，眼神暗了暗，却什么也没说。
俩人被关在屋子中，直到第三天，门外才传来脚步声，不过须臾，便有敲门声响起。
余相皖走过去将门打开，便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门口，见着他眉眼弯了弯。
“哥哥，我曾祖父请你们去前厅用膳。”
修仙之人大多辟谷，故而此次虽是用膳，可又何尝不是一场交锋呢？
余相皖也知道他们肯定是要再从他们身上获取什么信息。
刚好，他也对这座地下城很是好奇。
余相皖和柳疏璃跟在少年身后。
看着少年的背影，余相皖拧了拧眉，他总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眼熟，长得有点像什么人。
可他又实在想不起来。
直到走到前厅，余相皖便见到了初入此地发现他和柳疏璃的明老，还有一个威严的男子，与带他们前来的少年长得极像，想来应该是父子。
结果才走进去，便见方才带路那少年对着那男子恭敬的唤道。
“曾祖父。”
那男子对着少年颔了颔首。
余相皖见状讶然，他还以为那小少年的曾祖父是明老，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看起来不足四十的中年人。
那男子见余相皖和柳疏璃，目光一顿，随即招手让他们坐下。
余相皖见那男子的目光停留在柳疏璃身上，不动声色的将柳疏璃护在身后，回视着他。
男子并不在意余相皖的小动作。
俩人坐下，这桌也只那男子，明老，以及刚刚那个小少年。
余相皖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并不动筷，反而看着明老和那男子，问道。
“不知两位前辈唤我们前来可是有何事需要我们交代？”
那男子闻言，语气肃穆，却又带着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松快，
“没什么需要你们交代的。”
余相皖一头雾水的看向明老，结果明老也是一言不发，只当看不见他的疑惑，一个劲儿的招呼他们吃饭。
像是一个和蔼慈穆的老爷爷，他对着余相皖和柳疏璃道。
“这是如雾城的云城主，那个小娃娃是他的曾孙子，名唤云熠，你们唤他阿熠就行，想必方才你们已经见过了。”
余相皖点了点头，没想到这暗无天日全是黄土构造的地下城名唤如雾城。
别人不说，他也没第一时间开口，只是觉得这个氛围很诡异。
吃着吃着，却见云城主蓦地站起身，朝柳疏璃掠去。
他速度极快，余相皖想阻止时柳疏璃的手已经被他执在了宽厚的手掌之中。
桌上几人都被云城主这突兀的动作惊了一下，几双眼睛俱是同一时间扫向了他。
还是明老率先反应过来，忙讪讪的打圆场道。
“我的城主哦，你这是要干嘛？”
“人家娃乖乖巧巧的吃着饭……”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城主皱着那双鬓眉，沉声道。
“他被人下了断肠蛊……”
明老劝慰的话戛然而止，忙看向柳疏璃，声音不自觉地加大，震惊道，
“什么？”
“是谁！是谁给你下的断肠蛊！”
乖巧吃饭的那小少年被明老这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吓了一跳。
余相皖也没好到哪儿去，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城主，声音有些颤抖，
“你……你说什么？”
“阿璃中的不是寒毒吗？怎么会是断肠蛊……”
断肠蛊……
余相皖脑中被这三个字充斥着，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停止了思考，来来回回只有这沉重的三个字。
断肠蛊，需药人自出生之时用毒药慢慢喂养，幼儿体弱，故而一开始是那些毒性较轻的毒草。
直到他们的身体慢慢免疫，能承受更多的毒性，这才渐渐加大剂量。
一个药人，最少会承受千百种迥异相斥相融的毒药。
药人炼成之后，会将蛊虫放入他们的心脉以血温养，直至药人的血被它们吸干，破心而出。
而死去的药人浑身是毒，尸体会被磨成尸血。
而蛊虫，以尸血喂养，相思断肠，万千蛊虫互相吞噬蚕食，最终留下的那只便是蛊王，也称断肠蛊。
它几乎不死不灭，寄生在一具身体之中时，除非宿主身死，化为它的养料，它才会离开寻找下一任宿主。
而它发作的症状，与寒毒极为相似，痛楚却比寒毒更甚。
余相皖眼前发黑，耳中一片嗡鸣，为什么消失了千万年的断肠蛊会突然出现？
还被种在了阿璃体内？
就连邪修都不用的断肠蛊，为什么修仙界还会有？
余相皖看向身旁云淡风轻的柳疏璃。
难怪相思月影梨能压制阿璃的寒毒，原来那不是寒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