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手抄兜里，懒得理他的话，却不再躲，让他挨着。
江越偷偷用余光看杨帆，他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额前黑色碎发耷拉在眉眼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的眼睛在夜里格外清亮，白皙俊挺的鼻梁弧线优美。
杨帆盯着脚下的路默默往前走，江越一直盯着他的侧脸，无法抑制的，心跳很快。
兰城倒春寒，雪下了一整晚，今天融雪，比昨天还冷。
杨帆却觉得一束炙热的视线凝在他脸上，无法忽视。
他转过头，不期而然对上江越打量的目光。
“怎么了？”
江越看了他片刻，眼角笑眯起来，“我发现，你好像长高不少。”
杨帆看着江越眼底的笑意，淡淡说，“我十八岁就没长了。”
学校每年都有体测，他上大学之后身高就停滞在181没动过。
“是么，我感觉你再长一点儿，都快跟我平视了。”
杨帆抬眸睨了他一眼，“你故意的？”
这人比他高了大半个头，走近了身高差特别明显，他总是要微微抬头。
是故意膈应他，还是显摆自己190的身高？
“哪儿故意的？我说的是实话。”
杨帆瘪嘴，“可我现在还是在仰头看你。”
“那现在呢？”
江越微微弯腰，一把抱起了他。
杨帆浑身一僵，低头看见笑意盎然的男人。
“现在你比我高了，不用一直仰头看我。”
杨帆不自在地挣着他的手，“你……你放开我！”
“不放。”江越圈紧他的腰，大步往前走，“地上都是雪，滑溜得很，再挣我们一起从这坡上滚下去。”
杨帆捂脸，跟这人待在一起，他觉得好丢脸。
幸好晚上十点，住院部通往医院大门的小道上没什么人，偶尔有一辆车经过，他就低头埋在江越的肩膀上，用他的脸替自己挡住。
每一次杨帆低下头，他滚烫的脸颊，都会蹭到江越被风吹得冰冷的脸，呼吸也会喷洒在江越脖子上，仅仅是这种若有似无的触碰，都会让江越满心欢喜，想要他多蹭蹭。
他喜欢看杨帆害羞的样子，但他更想跟杨帆像情侣一样光明正大地走在外面，不畏惧任何人的眼光。
出了医院，轿车在大门口等候。
江越把人放下来，拉开车门，杨帆害怕被人看见，连忙缩着脖子坐进去。
江越没说什么，跟着坐上车。
“江总，回酒店吗？”
“嗯。”
杨帆老实坐着，身旁的人却不老实，先是悄摸摸地牵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下，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座椅里，膝盖碰到他的膝盖，过一会儿睡得不舒服似的，又换个姿势，不知不觉地向他靠过来。
“哎，你看那水塔，跟我上次带你去的海边那座，像不像？”
杨帆斜了他一眼，“灯塔不都长一样？”
特别是在晚上，哪里能看得出什么鬼样子？
“哦，这样啊。”江越摸着下巴，“要不要下去玩会儿？”
这么冷的天，在河边……不会被吹成腊肉？
他觉得这人脑袋肯定烧坏了。
“想去你自己去。”杨帆转过头，“你是不是忘了，你晚上才退烧？”
江越笑吟吟，“还知道关心我呢。”
说着，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他肩膀上，将他轻轻搂到怀里。
“……”
他感觉自己被算计了。
算了，不跟这人计较。
看在他生病还没痊愈的份上，让他靠一会儿。
到了红绿灯，杨帆盯着路边烤地瓜的阿婆，这么冷的天气，还在摊贩前扒拉炉子里的红薯，这么晚还没回去。
“想吃么？”
耳边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
杨帆微微侧过脸，碰上江越幽黑的眸子。
江越看了看他，让司机过了路口，在路边停下来了。
司机要去买，他制止了，亲自下车走到烤地瓜的摊贩前。
杨帆转过头，从后视玻璃看见他跟阿婆交流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阿婆连连点头，然后拿着一次性的塑料袋给他装红薯。
江越掏出手机扫钱，杨帆便回过了头，靠着座椅在想，他也没说要吃啊。
等了三四分钟，车门声响起。
杨帆看见他拎着两大袋红薯上车，他略微吃惊，“你怎么买这么多？”
“你不是想吃吗？我就全买过来了。”
他竟然全买了！
“不是……”杨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连司机大哥都叹息，江总宠人果然非同凡响，想吃什么直说，管够。
江越把两大袋子放在车里地毯上，拿出一只，有点烫手，他拿纸巾包着，吹了吹，掰成两半递出去，“小心烫。”
杨帆接过来，看着黄澄澄的红薯，顿了一下，抬头说，“江越，我是看阿婆一个人这么晚，又这么冷的天，还在路边买烤红薯实在可怜。”
他并不是多想吃，而且他晚上吃饱了饭，现在都还是撑的。
“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还……”
江越理所当然道，“我知道你同情她，所以我帮你做。”
杨帆闻言愣住，他看见后视镜里，老阿婆在朝他们的车挥手，脸上充满了感激。
车里充满了烤红薯的香味，他握着热乎乎的红薯，咬了一口，很甜，很软糯。
他好像没吃过这么甜的烤红薯。
像是能甜到心里去一样。
不知不觉，他在心里对江越有所改观。
然而到了酒店，他发现一切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