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藤蔓没有丝毫怜悯地向卫兵的方向击去。
肉体被穿过的声音接连响起。
但下一秒，那些被藤蔓穿透的空洞瞬间消失。
那些幻境制造的卫兵们脱离了人类的外壳，变成一滩滩血肉模糊的怪物。
“千千，别过去！”西维尔用羽翼将禁锢着自己的藤蔓挣开，向千枝的方向冲去。
她施展藤蔓去触碰那些怪物的每一刻，蔓延在她皮肤上的痕迹都在扩大。
伊恩将精神体释放出去，在藤蔓到达之前，将那些怪物撕裂。
他好像见过这一缕黑色的雾气。
那是他临时标记千枝时，在她的精神图景内似乎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当时以为是自己的视觉出错，没想到，居然它在她的精神图景里藏了这么久。
“嘻嘻......”顽劣又阴森的笑声从阴暗的森林里传来。
从树木的阴影处，走出了一个“人”。
他歪歪扭扭地披着一层人类的外皮，棕色眼眸闪着狂热的光。
“威廉！”西维尔咬牙切齿地将他的名字从唇间挤出来。
“没想到尊贵的格温先生还能记得我的名字，这真是威廉的荣幸。”披着人皮的怪物笑嘻嘻地半鞠了一躬。
然后他将视线重新投在千枝的身上。
“您看，格温先生，”威廉的表情迷幻，长舌从他的嘴唇伸出来，好像想舔舐少女的身体那样贪婪而危险。
“这样的千枝很美不是吗？天使沐浴在鲜血之下，被黑暗一点点束缚、沾染、吞噬，慢慢地堕落。”
他从一开始就想这么做了。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那些枯燥的伴随在他生命里的公式数字、实验研究在一瞬间消失。
畸形的、变态的、恐怖的想法从他的内心孕育，生长出病态的根系。
他也很想，让这双宁静澄澈的眼眸里沾染上更加激烈的、疯狂的情绪。
而这样的情绪，将会由他来塑造。
沾染她，让她堕落，让她降临到他的身边。
让他成为她唯一的信徒。
如果他失败了，他想将她融化，再将她吃下去，让她永远流淌在自己的身体里。
毒蛇从威廉的身边突然窜出，咬在他人皮的脖颈处，大量毒液顺着獠牙注入威廉的体内，让这只名为威廉的怪物化成一滩血水。
“别用你那张恶心的嘴，叫千枝的名字，你不配。”
溟狭长眼眸眯起，半边脸隐在黑暗里，扭曲而冷戾。
但那摊血水又再次缓缓流淌，重新组成血肉模糊的人形。
威廉咧开嘴角，看向千枝。
“瞧，她在向黑暗的方向坠落的姿态，不是很美吗？”
阴暗的光下。
少女正用藤蔓将西维尔抓在空中，黑色瘢痕在她的脸上延伸，即将渗入她呆滞的眼眸里。
“千、千千，”孔雀的羽毛被藤蔓缠绕，耷拉下来，但是他的手臂努力向千枝探去。
即使它们会折断他的手指，他也努力地去拥抱她的藤蔓。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西维尔轻声说。
闪烁着光影的蓝色羽粉随着风飘散，落在少女的眼睫上。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抖落羽粉的同时，那些瘢痕从她的脸颊上褪下去。
“西维尔？”少女眼睫快速扇动。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娇小的身体晃了两下，将西维尔放回到地面上。
那些愤怒的感觉依然在千枝的身体里焚烧。
她努力保持着清醒晃了晃头，向后退了几步，藤蔓向西维尔的方向挥了挥：“先别靠近我。”
但西维尔还是一步步走向她，将他的信息素散发出去。
因为他感觉到，如果不尽快拉住她的话，她就会向黑暗的方向倾覆过去。
簌簌——
黑影从树林最阴暗的角落里骤然钻出，向西维尔袭去。
它带着恐怖的力道，好像要将男人向千枝敞开的健硕胸膛全部击碎。
但在下一刻，被千枝的藤蔓挡了下来。
她转过头，提防地向黑影袭来的方向看过去。
从黑暗中走出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披着银辉，像是从月亮下掉下来的精灵。
而另一个，凝着最深沉幽暗的黑夜，以及最粘稠悚然的恶意。
“为什么要对他停手呢，亲爱的？”男人咧开殷红唇角，昳丽面容诱人又蛊惑。
“他其实和那些人类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他向被伊恩击倒的怪物残骸们打了个响指，那些怪物再次怒吼着将自己拼凑完整，堵在伊恩和溟的面前。
“哄骗你，引诱你，利用你，占有你。这就是他们人类卑劣的心。”
他说话的嗓音低柔，搀着最甜蜜的糖。
“只有我们才是同类。”
“——有什么区别？”溟的声音遥遥地从怪物的身后响起。
他的蛇尾将怪物击倒，毒蛇从树影中蹿下，向男人亮出獠牙。
“你恶劣的本性与人类有什么不同？将千千拉入幻境，将虚假的罪状塞入我们的脑子，又用虚伪的怪物去激怒她、唤醒她痛苦的记忆，试图让她与你共鸣——你要比我们，恶劣了上万倍。”
“闭嘴。”男人周身黑雾散出，将蛇影全部打散。
他勾勾手指，让怪物畸变得更加厉害。
恶劣？
他就是恶劣本身。
恶劣到只要触及到千枝的一丝一毫，所有的、重重累叠的欲望与饥渴犹如山洪一样爆发。
他想将她圈养在自己的身体里。
那些浑浊黏腻的触角将会抚摸她的一切，他可以拥有她的一切，而她也会占有他的所有。
他们原本就应该是一体的。
是那个蠢笨的星球意识将他们拆开。
人类没资格拥有她。他们不配。
就像那个孔雀男，那蠢笨的样子让他作呕，还居然用低劣的法子想去勾引千枝。
下贱的东西。
他还得到了千枝的垂怜，让她短暂地摆脱了他植在她脑中的黑雾束缚，甚至还为他挡下了自己的攻击。
他不配。
她只能属于他。
黑雾凝成巨大的触手盘桓在男人的周围。
他抬了抬手，更多的黑雾瘢痕向她的白软的肌肤上舔舐过去，一如他诱人蛊惑的声音。
“我的宝贝，到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