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冷静
林婉宁一副认真的模样，点点头道:“你说的，不会强迫我，会为我保胎，护我平安生产，待孩子视如己出……”
“你对我说的所有话，我都已当真，便都算是承诺，要全部写下来。”
“而且，我还要再加一些，你不许再夜半突然出现在我房内吓我，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不许……”
“呵……”
裴玄煜看着微微蹙眉，认真罗列条条框框的小女子，实在忍不住，垂眸低笑出声。
对上小女子明显不满的目光，他抿唇轻咳一声道:“咳……行。”
“我明日便叫绿芜拿笔墨纸砚给你，你想写多少条都可以，待我晚上过来，便签字画押，这样满意吗？”
林婉宁自然知道，写这种东西没什么用，即便签字画押，若是他将来反悔，凭她也不能将他如何。
此刻说这些话，不过是她故作矫情，让他以为她在对他逐渐卸下心防。
只有她先看起来对他慢慢不再防备，他才能越来越信任她，她才有可能找到他的破绽。
她打算，隔几日便对他提点要求，在那宣纸上加些东西进去。
等时日再长些，她便以他方才所言，将自己当做这所别院的女主人，让他下令，他的人不许再像看囚犯一般看着她。
届时，她便能寻找机会，离开这座固若金汤的别院。
这一切的计谋，需要的就是时间与她的演技。
这些日子她也想得很清楚，先前，是她太急了，但往往急切中，反而容易失了理智。
只有自己先有耐心，才能冷静下来思量出更好的法子。
她抬眼看他，欲言又止。
裴玄煜眉梢轻挑，歪头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真的，爱极了她方才的样子。
终于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冷漠疏离，带着恨意惧怕，而是如小女子撒娇一般的，仿佛有着一股子娇俏感。
让人忍不住心生欢喜。
林婉宁沉默半晌，才扬起小脸，得寸进尺般:“我还想知道，京中的情形……”
裴玄煜唇角弧度僵在脸上，眸中宠溺之情渐渐褪去，笑意缓缓收敛。
什么想知道京中的情形，不如直接说，是想知道那人的近况更为让人可信一些。
小女子眸中一丝躲闪明显浮过，略显犹疑的抿了抿唇:“我就是担心父亲母亲。”
“得知我过世的消息已半月有余，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为我难过……”
她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试探的开口，瞧着无措极了。
裴玄煜看着她这副样子，很明显方才逐渐消散的疏离感又缓缓聚集起来。
他皱了皱眉，脑海中回忆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
在皓月围场那几日，林府营帐整日都笼罩在一片哀戚之中，倒是也有女眷络绎不绝前往安慰，不过也仅仅是表面的安慰罢了。
待归京之后，时日久了，自然没有人会因一个已过世之人长久的沉浸于悲伤之中，活着的人，日子还要过下去的。
除却，那人。
那人在皓月围场时，似是不愿相信这样的噩耗，也似是要为她坠湖溺亡一事寻个说法，日日彻查，几乎将围场翻了个底朝天。
归京之后，他原本以为那人既回了宫，此事便就此揭过了。
然而并没有，这些日子，他的人打探到，那人又命只听命于帝王的暗卫阁明察暗访，四处找寻婉儿的踪迹。
他想，那人大抵猜到了，婉儿没死。
或许，也猜到了，婉儿在他手里。
但他丝毫不慌，距离京都最近的青城山，特意修建于青城山上的别院，根本没人猜得到这个地方。
通往别院的入口，隐秘至极，也不会有人能找到。
更何况，他在煜王府中，一丝破绽都未曾显露。
所以，即便那人再如何费尽心力，只要那人还是皇帝，被这身份所束缚，便不可能找到婉儿。
思虑片刻后，他唇角微勾，状似毫不在意的道:“京中，目前一切都好。”
“林府沉闷了些日子，近日在筹备林鹤安与孙家姑娘的婚事，虽不是大办，倒是瞧着阖府上下也是一片喜气。”
“至于宫中，我今日去向太后请安时，倒是刚巧听说了一些事。”
裴玄煜语气微顿，看着榻上的小女子不再紧绷着身子，而是满目期待的看着他。
他就知道。
“前几日，大皇子突然哭闹不止，日夜不得安眠，钦天监占卜出后宫中有不祥之人，与大皇子八字相冲，才会致大皇子长久体虚。”
“太后顾及大皇子是皇上唯一的血脉，已将那不祥之人召去教导，不许她再靠近凤仪宫，最好，近日都别踏出自己的宫殿。”
林婉宁静静听着，眉心微蹙。
在围场时，便已知晓哥哥婚期在即，如今因着她，哥哥的婚事都不能大办，着实委屈了孙家姑娘。
大皇子缠绵病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出生便是如此，定然是胎里不足所致。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不祥之人，大抵是宁心瑶。
皇后这是利用大皇子的尊贵身份，想要禁足心瑶，拿回凤印。
裴玄煜的声音还在继续:“近来听说后宫不太安宁，我虽未曾见到，大抵也能猜测出，皇上应是疲于应付前朝后宫之事，无暇思及其它的。”
林婉宁眼眶渐渐泛红，状似委屈的瞧了他两眼，轻轻点了点头:“你出去吧，我要歇下了。”
裴玄煜看着她一副明明委屈不已，却又乖巧极了的模样，心尖又痒又疼。
是说的太过分了吗？
任谁得知自己在乎的人在自己过世之后毫不在意，也会难过的吧？
他默了片刻，几次欲开口又闭上了嘴。
最终只是留下一句:“好好歇着，我明日再来看你。”便起身退出了内室。
即便她如今难过，他也不能心软。
她的将来，只能在他身边。
京都与宫中的一切，都终将会成为过去，她只有失望透顶，才能渐渐遗忘。
只有如此，她才能慢慢接受他，与他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