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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异样的死寂。
“……我进去找她。”
可能是因为不甘现状,夏莉在旁边像是给自己打气般握起拳头,“或者说……本来就应该是我去找她。”
她有点勉强的笑了一下。
“甜心,如果……”
看着笑容勉强的夏莉,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的维姬试图伸出自己的手搂住恋人的肩膀。
可就在前驱魔天使的手即将碰到地狱公主的肩膀时,前者的手悬在空中,后者则侧身躲开。
……噢……这可真是糟糕,也许两位刚从天堂离开、同时还得知了糟糕消息的两个女孩,这会儿还没有做好坦诚面对彼此的准备?
“……要注意安全。”这不是你的错。
堕入地狱的白发驱魔天使没能把另一句话说出口。
她只能尽可能的、维持着自己苦涩难看的笑容,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恋人的背影。
前驱魔天使的内心大概此刻也是煎熬的吧?
她本意并非伤害她最爱的女孩,她也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驱魔天使身份……哪怕她已经无法再担起这份血腥的职责,她也知道自己杀死的确实是夏莉的子民——
隐瞒是不对的。
但是很明显,她和她都没准备好知道这件事。
“她本来就不会伤害我。”
面对白发堕天使的叮嘱,金发女郎用半带不满、半带赌气的声音冷淡的这么回应。
“……抱歉。”
……
面对昔日恋人声音沉沉的道歉,夏莉在进入漆黑的厨房前不太自然的顿了那么一瞬;但是此刻却没有魔知道她此刻到底是在因为维姬的歉意停顿、还是在因为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而停顿。
金发女郎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伸脚跨进厨房中。
鞋底踩碎冰碴,“嘎吱嘎吱”的清脆响声如同飞蛾般从浓郁的黑中扑棱而起;地狱公主纤细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厨房的阴影中。
驱魔天使……不,也许她现在也已经算是罪人了。
白发女魔担忧的朝厨房里望着——
虽说这件事还没有发生多久,但是维姬却觉得这真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里本来应该是整个客栈里最安全的地方才对,因为它属于■■■。
属于整个客栈里精神状态最稳定,最能听得懂人话的魔。
她自己重新装修了厨房。
虽说从某方面来说,■■■重新装修过的厨房可能和整个客栈甚至地狱都有些格格不入,但这也仅仅是因为■■■的偏好不仅更像人类……或者说,更像来自地球另一板块的异乡人。
很显然,地狱里的魔并不怎么在乎这些,而■■■也没有给其他魔在乎这些的机会。
但她的小厨房总是温暖的、温馨的;不是燃烧的硫磺味,也不是呕吐物和排泄物的味道……只是单纯的饭菜的香味,或者一切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后留下的清爽气味。
被安置到一丝不苟的厨具,打包好放进冰箱的饭菜,通过特殊处理保鲜的蔬菜与肉类,被放在罩具里的夜宵。
是的,维姬其实也还没搞明白■■■身上那种令人觉得可以放下一切的安宁感到底从何而来,又为何能以这么夸张的方式驻扎在客栈众魔的心里。
说句老实话,维姬觉得自己以前并没有和哪位如此坚持传统的正统东方人相处的这么久过……
在经历过上次的意外后,■■■看上去比过去憔悴沉默了许多,她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本身就已经很安静了。
■■■是个聪明人;虽然她也莫名有自信觉得这位来自东方的罪人不会做伤害大家的事,但是当特别聪明的人沉默时,带给他人的就只有恐慌而已。
如果说客栈里的红毛混蛋安静沉默,那她大概第一时间就会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但是要是■■■沉默了呢?……而且眼下她的行为可比沉默看上去要糟糕多了吧?
维姬是很担心自己的恋人没错,但她说担心夏莉受伤,完全是因为她害怕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好——而谁又能完全清楚一个压力过大的聪明人会不会爆发崩溃呢?
“……哦,老天(oh boy)……这次我可真是把事情搞砸了,是不是?”
不太喜欢自己这个想法的维姬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状似头痛地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是啊。”“是啊。”
赫斯克和安吉尔这次难得异口同声地回应了脾气暴躁的白发女魔。
毕竟维姬早前的身份是驱魔天使,这件事在整个客栈里确实算得上炸裂;毕竟要知道,上一个在地狱里人尽皆知的“天使”还是路西法·晨星。
“……”
面对两位魔没有嘲讽之意,但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的“认可”,维姬先是哽了一下,然后闷闷不乐的站在原地翻了个很大的白眼。
“噢!先生!你打算进去吗?”正在这时,潘修斯身边的小妮芙蒂突然这么兴致勃勃的喊了一声,“选我选我!我也想进去!”
小女魔充满活力的声音让站在厨房门口的魔们,不约而同地朝客栈里风评古怪的老绅士投去目光。
“……”
像是为了掩盖自己行为被发现的尴尬,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这么做——
从厨房里吹出来的风冷的刺骨。
脚尖向里的阿拉斯托只是如同往常那样笑着,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调整了下自己的单面镜;微弱的“沙沙”声如同沙砾般稀稀落落的淌过恶魔的喉腔。
……看上去有种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优雅感。
虽说所有魔的动作都是一样的,但是大家目光里蕴含的意思却各不相同。
“我劝你最好不要。”
双手抱胸的维姬表情不善的看着面前的广播恶魔,“■■■是个很固执的人,她和我们不一样,如果她没有冲你展现善意,你最好还是不要接近她。”
可能是因为维姬这番话说得突然,半个身子已经没入阴影的阿拉斯托大发慈悲般侧过头,而后以熟悉的轻蔑目光看向同他说出这番话的白发女魔。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双手在自己拄在面前的手掌上端意味不明的敲了一轮;几声接连的“叮叮”声如同催促般落进维姬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