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平晃动着身子。
“干嘛呢,用点劲啊。”
“哦,哦,来了来了。”
李张氏连忙继续按揉,眼珠子却转了几圈。
“老爷,刚才你说,要跟谁联姻来着?”
李继平不耐道。
“大宗镇西都护府的林丰,清水子爵,年轻有为,老夫觉得也不会亏了咱闺女吧。”
“林丰?”
李张氏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女儿提到过这个名字。
她给李继平按揉的手慢慢停了下来,眼神有些发呆。
这不是把事情弄两岔了么?
“你干嘛呢?”
李继平感受不到按揉的动作,不耐烦地问。
李张氏双手开始机械地动起来。
“老爷,你的意思是,那林丰拒绝了联姻的事?”
“嗯,他如果不拒绝,老夫也许会低看他一眼。”
“哎,哎,拒绝了好...”
李张氏已经语无伦次,心也飞了出去。
伺候好丈夫睡下,李张氏头一次没有陪在丈夫身边,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了卧房的门。
她慌慌张张地来到女儿李欣妍的闺房。
李欣妍已经睡下,也被她喊了起来。
李张氏看着睡眼朦胧的女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一个站在床前,一个半撑着身子在床上。
相对无语。
“娘,你不睡觉,干嘛呢?”
李欣妍终于撑不住,再次躺了下去。
“哦,妍儿,你昨日让娘给你推了亲事,对吧?”
“嗯。”
李欣妍闭着眼睛,只嗯了一声。
李张氏不放心地再次问:“是你要死要活的让娘跟你爹说,不能跟人家联姻的哈?”
“是啊娘,你怎么了,人家困死了都。”
“好,好,那就好,你睡吧。”
李张氏转身往外走,用手安抚着胸口,那颗噗通噗通快跳出来的小心脏。
就连在前挑着灯笼引路的两个小丫鬟,也能感受到她们夫人那紧张的心情。
纳阑怀着忐忑而复杂的心情,终于看到了远处冲天而起的尘烟。
她立马在旷野中,等了两天的时间。
一众护卫也松了口气,库洛族的精锐,少族长纳刃终于来到了。
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远处的人马渐渐接近。
纳阑等人也看清了对方的装束,正是库洛族军队的样子。
双方距离二十几步,奔腾的战马被勒停,大队人马和车辆缓缓停止前行。
纳阑催马向前。
就看到人马分开处,窜处一骑。
一匹黑色的高壮骏马上,坐了一个瘦长的汉子。
脸色苍白,棱角分明。
一双如纳阑般湛蓝眼眸,透着一股狂热和不羁。
看到近在眼前的纳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哥...”
纳阑喊了一声,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声如哽咽。
纳刃扫了一眼四周。
“有什么委屈,哥都给你做主,咱库洛族从不吃这样的亏。”
纳阑摇摇头,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哥,我想你带我回去。”
纳刃一愣:“回去?为什么?”
“我想爹了,也想你们...”
“说得什么疯话,待为兄给你报仇,取了林丰的人头回去给爹做酒壶。”
纳阑不知该如何说,只是使劲摇头,甩得泪珠四溅。
纳刃见她行为反常,没有了往日那飞扬的神采。
催马上前,用瘦长的手指,捏住纳阑的下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跟哥说说,到底怎么了?”
纳阑早已经被林丰的一连串打击,心如死灰。
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
她曾去独虎的营地,看望了两次。
独虎没有死,终于靠着他强悍的身体,硬生生地活了过来。
只是,如熊一般壮硕的汉子,如今消瘦了很多,且不再张狂。
独虎被林丰的一箭,伤到了肺。
现在只要稍微用力,就咳嗽的厉害,已无法跟人动武。
就连骑马也不能远行,在颠簸的马背上,待不了两刻钟,就得休息半日。
硕大一条汉子,每天就坐在军帐前,眺望着远方发呆。
纳阑想跟他交流,几次后,不得不颓然放弃。
林丰如同魔鬼般,侵入了独虎的心里,让他一蹶不振。
如同飞得越高跌得越狠的雄鹰,折断了翅膀,不再孤傲难驯。
纳阑不想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在自己的亲哥哥身上,所以她等在原野中,要极力劝阻纳刃进入镇西平原。
以纳刃的骄傲,怎么可能听纳阑的话。
况且,纳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纳刃不再跟纳阑啰嗦,冲身后一挥手,大队人马立刻启动向前。
纳阑很无奈,她不知该如何劝说。
总不能说林丰太厉害,咱惹不起吧。
如果真这样说,纳刃可就真疯了。
无奈,被纳刃的大队人马裹挟着,一起往大营行进。
纳刃的五千铁骑,被完颜擎天安排进了早就准备好的营盘,也是独立一营。
在夜晚的欢迎晚宴上,众人谈笑风生,却绝口不提林丰的事。
就连目前与清水军的战况,也被一语带过。
让纳刃十分郁闷。
他本来想多了解一下林丰和清水军的情况,做好报复的准备。
谁知没人说林丰,连自己的妹妹,也是垂头不语,落落寡欢。
不得已,纳刃只得开口询问。
“总管大人,不知目前的战况如何了?”
完颜擎天举着酒杯,呵呵一笑。
“呵呵,正在对峙状态,双方僵持不下,正需要纳刃大人前来打破僵局。”
纳刃点头:“那林丰现在何处?”
“一直待在岭兜子城堡内,足不出户。”
温迪罕连忙回答。
纳刃扫了一眼众人:“谁跟我说说,这林丰的军队,有什么特征?”
在座的有完颜擎天、温迪罕、必兰和纳阑。
这些人听到此处,都扭头去看纳阑。
纳阑鼓足勇气,看着完颜擎天道。
“总管大人,我觉得,咱们是时候撤出镇西,回归铁真了。”
众人沉默。
纳刃不满地瞪了妹妹一眼。
“待我前去收了林丰的狗头,再说其他。”
所有人都东看西看,谁也不接纳刃的话头。
独虎是假张狂,真谨慎。
可眼前这小子,恐怕是真张狂,谁都不放在眼里。
纳阑冷着脸。
经过激动紧张之后,她已经冷静下来。
“哥,待明日我先带你去看看独虎大人,再说其他。”
她把纳刃的话还了回去。
“独虎?”
纳刃一脸不解。
这个名字他知道,也早想跟独虎单独较量一番。
若不是老爹严厉禁止,恐怕两人已经打过一场,并分出胜负。
纳刃舔了舔嘴唇,嘿嘿冷笑。
“好极了,没想到这小子也来镇西,正好让老子热热身。”
纳刃的形态跟独虎正好相反,一个是壮硕如棕熊,凶悍霸道。
一个犹如草原上的孤狼,阴毒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