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刺客、侍卫、士兵
第八十四章：边境之行（其十三）——布局伊始
梦境流淌，夜色遗逝。
晨曦刺破，苍天复明。
光之不渡，边境依旧。
“奇怪……”光君看着窗外的昏沉似夜，又看向【藏】映射出的全息屏幕，“不说是晴天吗……”
“【藏】研发诞生于内城，自然它的系统是服务于内城的。”九伸了个懒腰，朝走来的墨清点头致意。
“没办法，谁让内城印发的地图都没有边境呢。”墨清将餐盘放在桌上，“追悼会还有一个钟，先吃早饭吧。”
“谢谢墨清小姐。”光君坐下喝了口热牛奶，而后突然看了看杯子。
“怎么了？”墨清注意到光君愣了愣，问道。
“他在想如果要以物易物交换，这顿早饭要用什么才能换到。”九咬了口面包。
“很多物资不是你有足够的筹码就能换得到的。”墨清做在一旁一边看着报告，一边喝着咖啡，略显浮肿的眼角勾勒出墨清熬夜的场景，“还得看你有怎样的声望。如果你只是个无名之辈，哪怕你拾荒碰巧捡到了很有价值的东西，又万幸将其带到了交易所，那么恭喜你，你捡到的东西在一些人的眼里比你有价值多了。如果你运气继续好下去，能换到点无关紧要的物资。如果你的运气到此为止，那你永远都走不出你踏进去的那扇门了。”
“……”光君听明白了墨清的意思，“那墨清小姐知道有哪几扇门会如此呢？”
“哪几扇门啊……”墨清想了想，从报告里抽出一张边境地图，标了几个点，“这些。这几扇门的管理者至今都不愿意接受现在的边境管理制度。在那里，你俩应该能得到你俩想要的，以及体验到你们所好奇的东西。”
“这份地图……”九盯着墨清手中的地图，“可以给我们吗？”
“木曦没给你俩准备一份地图吗？”墨清挥了挥地图，“不应该啊……木曦既然给你俩准备了拾荒者的……”
“嗯哼？”光君嘴角上扬，双手抱胸注视着墨清，“您跟师父他老人家不会保持着联系，时刻算计着我们两个吧。”
“木曦先生作为你俩的师父，了解一下你俩的情况而已。”墨清明白自己调侃不慎，说漏了嘴。
【我甚至怀疑树藏和白闻跟师父也有联系。】
光君与九相视一笑，耸了耸肩。
“你俩先吃饭，我去准备演讲了。”墨清起身离开，“吃完直接来找我。”
七八分钟后，双子敲了敲墨清办公室的门。
“追悼会你俩很想参加吗？”墨清整理着化妆盒，头也不抬地问道。
“您有什么安排？”
“雩风和殷春是我的两位得力助手，也是我的朋友。所以会有其他交易所的代表来参加追悼会。”墨清抬头，看向双子，“所以你俩直接去换衣服，我给你俩化完妆，直接趁着人多用把你俩送走。”
“没问题。”双子转身去换衣服。
半个钟后，墨清取出一瓶“香水”，朝双子身上喷了喷。
“你俩能受得了这个味道？”墨清见双子毫无反应，稍稍有些吃惊。
“墨清小姐，拾荒者的体味应该不会比血流成河的味道更令人不适。”光君嘴角上扬，却无笑意。
“……”墨清点了点头，“把手伸出来，取下【藏】，得给你俩手腕上补一点颜色，不然会被人看出来色差。对了，你俩的【藏】……”
“【藏】也是可以【粒子化形】的。”光君启动了化形功能，将【藏】化形为【无心之铃】的内心塞入其中，而后微微调整大小，确保不会掉出来。
九同样将【藏】化形，变为一只铃铛挂在脖子上。
“我画的妆至少能撑三到五天，再加上你俩要去拾荒，维持一周不成问题。”墨清拍了拍双子的肩膀，将“香水”递给双子，“不对，没有七天喽。”
“走了。”双子挥挥手，如同弹硬币一般弹出一枚灿金色的灵珠，身形顷刻消散。
“咳咳……”
双子身形显现于漫天悬腾的尘土中。
半个钟后，毫无预兆的瓢泼雨帘瞬息间倾泻，吞没尘土。
双子脚上的烂雨靴顷刻涌入湿意。
“要不要去避避雨？”九环顾四周。
“没必要吧。”光君抹着脸上的雨水，弯下腰张大嘴喘息着。
“硬装，我看你能硬装多久。”九看着光君弯腰撑着双膝，“是不是感觉喘不过气……”
“不是因为雨……”光君往后退了退，眯着眼睛观察四境，“麻烦你下次利用师父给的灵珠传送的时候选个阳间一点的地方。虽然这样的地方的确安全，但我就这么……水灵灵地踩在一具尸体的脸上……”
“那只能说你运气不好。”九拉着光君离开，“下次我会提前告诉给你个心理准备。”
“你是说踩在尸体脸上还是传送到荒冢？”光君跟着九小跑了大概六七分钟。
“……”九停了下来，取出两柄生锈的匕首，递给光君一把。
光君接过匕首别在腰间，注意到不远处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要么是拾荒者，要么是抛尸者。”九拉着光君绕了过去，埋伏在废墟中观察着。
“大哥，大哥行行好……”求饶的人顷刻倒地不起。
“小子……”领头人解下腰间的弯刀扔在地上，看向一旁看上去不比双子大多少的少年，“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来着？”
“……”少年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俯身捡起弯刀，攥在手中。
“这是你入伙的人头。小子，都到这一步了，你不杀他，一会就陪着他一块入土吧。”领头人给了少年一脚。
“……”少年拔开刀鞘，将倒在地上的人抹了脖子。
“……”领头人眯了眯眼睛，反手一个一个重拳将少年打翻在地上，“狗崽子，你不是第一次杀人啊！手一点都不抖，像你这样的小孩我见的可不多啊。”
领头人踩着少年的胸膛。
“因为不会杀人都被别人杀了。”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呦……”领头人朝地上喷了口口水，松开脚，看着少年从地上爬了起来，“这句话我喜欢。”
雨水虽已然将弯刀上的血迹冲刷干净，少年却习惯性地将弯刀在尸体上抹了抹。
“狗崽子，没少杀人啊。”领头人伸出手，讨要自己的弯刀。
“所以我还活着。”少年手臂一挥，弯刀撕裂雨帘，溅起血迹。
领头人瞪大双眼，壮硕的身体跪倒在地上，头颅下垂。
少年转身，捧着弯刀跪在地上。
“这就是你的方式？”身形显现，斗篷人伸手接过弯刀，“你很大胆。”
“一个人在边境根本活不下去，我需要为一个帮派效力，得到庇护。”少年仍是跪在地上，等待着斗篷人的回应。
“你很大胆。”斗篷人重复着。
“您说您的帮派不需要我，但如此一来您少了一个得力手下，而我向您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就能顶替这个位置，加入帮派。”
少年的行为是一步极险的棋。
“你很自信。”斗篷人俯下身，注视着少年的脸颊，捏了捏少年的手臂，“你说只要我安排人监督你执行‘入伙人头令’我就会明白你的价值……”
“现在您的确明白了我的价值。”少年任由斗篷人摆弄，“我需要的只是帮派的庇护，让我活下去；而您需要的是得力的手下为您效忠，替您做事。”
“起来吧。”斗篷人走到领头人面前，伸手将其推倒，“埋了。”
“是。”少年起身拿起铁锹掩埋着尸体。
“随便埋一埋就行了。”斗篷人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反正会有拾荒者把他们挖出来，扒掉他们的衣服。就当给那群拾荒者省点力气了。”
“是。”少年停下手中的工作，等待斗篷人的下一步指令。
“帮派里有不少和你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们跟你很像，但我认为你比他们都要优秀。”斗篷人看着半掩埋的两具尸体，“所以我更希望你比他们更加忠诚。”
“大人，我听闻您会给您看中的手下在后颈处烙上印记。”少年再度跪倒在斗篷人面前，“既然我有幸得到您的赏识，那我必然报以永恒的忠诚。”
“忠诚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斗篷人似乎有些不满。
“所以我恳请大人将烙印印在我的脸上。”少年出人意料地说道，“我想借此来表达我的忠诚。毕竟您的帮派在边境赫赫有名。我的脸上印着您的烙印，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是您的人。”
“……”斗篷人大为满意，点了点头，“我很欣赏你。”
“那就请您赐予我庇护。”少年在斗篷人的要求下亲吻斗篷人的鞋尖，“请您为我烙下庇护的印记。”
“嗯。”斗篷人伸手捧着少年的脸颊，煜白色的灵火显现，为少年烙下了不灭的枷锁，“你以后不必喊我‘大人’。我愿将你收为我的门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是我的荣幸。”少年再度亲吻斗篷人的鞋尖，“师父。”
“很好。现在为师赐予你新的名字，新的生命。”斗篷人高举双手。
“请师父赐名。”
“姜九。”斗篷人轻抚着姜九面颊上煜白色倒三角的印记，“小九，记住你师父的名字——姜羽。”
“师父名讳谨记于心。”姜九抬起脑袋，看着姜羽的眼神如同一条忠诚的走狗般。
“小九，为师在内城也有势力。”姜羽抱着姜九，“你愿意随我去内城为我效力吗？”
“无违师命。”姜九顺从地点点头。
“很好……”姜羽挥了挥手，二人的身形仿佛一瞬被骤雨击碎般消失。
“姜羽……”光君强忍着胃部的抽搐，“怎么哪里都有这个令人作呕的人！”
“可以确定的是，姜羽在边境发展了许许多多的帮派，也包括那个小丑般的【演化神教】。”九拍了拍光君的肩膀，“姜羽确实恶心变态得无敌了。”
“切片。”光君冷不丁地说道，“这些【姜羽】应该不是本人。”
“我也这么认为。”九起身和光君一同翻下废墟。
埋尸点，双子将领头人从坑里拉了出来，记录下领头人后颈处的印记传送给木曦与墨清。
“走吧，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引起这个帮派的注意了。”九转过身看着光君掩埋着那个无辜的平民，而后从废墟中寻找着石头充当墓碑。
九从废墟里拖出一块半米左右石板压在坑上，而后帮着光君捡了些垃圾堆在石板上。
转身，光君瞥了眼一旁的领头人，泠然一笑。
“沉入其中，反噬其中，葬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