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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吗?”

冰魄看着眼前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此刻的心绪无疑是复杂的。他不明白,眼前所见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是一场梦?

若是现实,为何我身在此?为何我会回到十八年前,以一个婴儿的身体,容纳一个成人的意识?为何我想要叫一声“父亲”却叫不出来?

若是梦,为何我又会有这般清醒的意识,清醒到让自己感觉不到是真实还是虚幻?为何我在梦中会感到心痛?躺在师傅怀中,那真实的触感是假的吗?那掌心传来的温暖,是虚幻的吗?父亲眼中的那丝哀伤,也是不存在的吗?

这一切,是真是假?

冰魄闭上了双眼,清醒的神智很理性地告诉自己,时间不可能倒退,就算再怎么真实,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以我的实力,确实无法插手你和他的战斗,但是我能去对付其他的人!这场纷争已经持续了三年,这三年,我也一直都在参与,这一次,为何不让我参与?”厉风有些激动地道,语气中也能听得出他的渴望。

冰翼眼眸微黯,轻语道:“这一战,或许会死……”

“那又怎样?难道我厉清风是怕死之人?!这么多兄弟都在战斗,他们都不怕死,我有什么好怕的!阿翼,让我也参与这最后一战吧!”厉风沉声道,已然是以一种恳求的语气在说,其双眸之中,流露出的坚定目光让冰翼为之动容。

躺在他怀中的冰魄,更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厉风此刻颤动的身子,这种无法抑制的情绪是冰魄从未在厉风身上感受到过的。

“哇哇……”一个尖锐的哭声响起,打乱了厉风和冰翼的思绪。这是婴儿的啼哭声,但却不是冰魄发出来的,而是从厉风身后传出。

厉风转过头看了看身后,在他背后还背着一个婴儿,那娇小的身子裹在襁褓之中,小脑袋上长着些许火红色的头发,那一对水汪汪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嘴也张大,发出刺耳的啼哭。

“火儿,乖,别哭了。”厉风柔声安抚道,让冰魄再次一怔。

火儿也在这……他也是假的……

“清风,阿凯现在下落不明,他的孩子,需要你来照顾,还有……我的孩子……”冰翼轻语,而后看着厉风怀中的冰魄,其双眸带着柔情,那一丝哀色却也更浓。他细语道:“如今,他是我的全部,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一战而随我离去。清风,这算是我的私心吧,众多兄弟都舍生忘死,他们的后代大多未能幸免,而我却……是我有愧于兄弟们!”

厉风沉默了少许,道:“为人父者,谁又没有私心呢?我不怪你。况且,这是白心她遗留下来的唯一血脉,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选择。”

“白心……遗留……”冰魄闻言又是心神一震,其闭合的双眸在微微颤动,几欲睁开!

白心,七百多年前的天之骄女也叫白心,她们是同一人吗?这个白心,是否就是我的母亲?遗留,意思是说她已经死去了吗?

不!这一切,都是假的……

冰翼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这一战,你不能参与!阿凯是我们的兄弟,他现在下落不明,我们必须照顾好他唯一的血脉!而你,是最好的人选!这一战,我不能保证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所以,这两个孩子就交托给你了!我知道,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浴血奋战,自己却不能出手,对你来说是莫大的痛苦,但是算我求你了!”

厉风的脸上流露出了极为纠结和痛苦的神情,而后闭上了眼,沉声道:“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我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他们会成为傲冰门的希望。终有一天,他们会找到自己的父亲,真正结束这场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

冰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但是那笑容中,却又带着痛苦的神色,眼角的几许哀伤触动人心。他最后看了一眼厉风怀中的冰魄,而后缓缓抬起了手,很轻柔地抚摸着婴儿肥肥的脸蛋,眼中满含柔情。

“清风,我的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作为父亲,我很失败,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他的未来注定不会平静,但是我希望他至少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不会像我那般承受孤独的苦涩。十八岁之前,不要让他涉足江湖!”

当这段熟悉的话响起时,冰魄的脑海中炸开了一道惊雷,让他整个人心神大震,原本清醒的意识似乎在这一刻动荡了,坚定的心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尽管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但是冰魄此刻却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眼那个让自己无数个日夜都在幻想,激励自己努力修炼,为之奋斗一生的人!

当双眸睁开的那一霎那,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眼帘,那饱含着深情的眼睛注视着自己,其中夹杂着的悲凉之意让冰魄动容。眼眶中,他已然感觉到有泪水盈眶而出,流过了眼角,留下两条泪痕。

这段话,冰魄不止一次听厉风说过,自己也一直记在脑海中,铭刻在骨,一字不差。但是现在听到冰翼亲口说出,带给冰魄的触动是前所未有的,其情之浓,似能溢满整个天地!尽管他知道,眼前这个父亲,不是他的父亲……

“冰,你也哭了,是因为我要走了吗?你真是个好孩子。”冰翼笑着拭去婴儿眼角的泪水,但他的眼眶中却也止不住地留下了泪水,滴在婴儿白嫩嫩的脸蛋上。

这泪水,是温暖的,也是冰冷的……

“冰,这是为父最后能为你做的了,以后好好跟着清风生活。若是幸运的话,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为父希望能有那么一天。”冰翼最后轻抚了一下冰魄的脸蛋,而后收回了那慈爱的目光,也收起了那一丝悲伤。

“父亲,这真的是你所希望的么?”冰魄此刻想要说话,没有任何时候有这般强烈的欲望,但是所能发出的只有婴儿含糊不清的叫声。在这一刻,他更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幻的?

眼前所见皆是虚幻的,可是那份温暖,那份悲伤,那份能够触动冰魄内心深处的强烈情感,是否也是虚幻的呢?

若是一场梦,我想要留在梦中……

冰魄再次落泪,其思绪似乎已经全乱了,在这个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时空里,他原本清醒的意识有了短暂的模糊,让他感觉这就是现实!他想要停留在这里,去感受那从未感受过却又极度渴望的温暖!

此情,让他执着!

“清风,走吧,大战将启,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带着冰和火儿,走吧!离开这片战场,展开全新的生活!我的一切希望,全部寄托给你了!”冰翼转过身,背向厉风,沉声说道。他的眼中,闪过决然之色,而后一步迈出,其身影刹那间消失在这片空间。

在广阔的大地上,厉风独自站在树林外,身影显得有些萧索。周围盎然的绿意,也掩盖不住那浓浓的悲意。厉风驻足凝望,看着遥远的天际,那里,似乎有冰翼离去的背影!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这场战争,本不应该的,到底是谁导演了这一局?我不知道,我该如何知道?”厉风喃喃自语,眼中的哀伤更浓。

他低头看着怀中大声啼哭的婴儿,苦涩地笑道:“冰,你会成为希望吗?我所不知道的,你将来会知道吗?”

厉风仰起了脑袋,似乎是为了不让泪水从眼眶中流下,他最后看了一眼天际,而后转身离去,留下久久不散的悲伤。

“我的兄弟们,我走了,我带着希望离开了。若真的是希望,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可是,未来的路在何方,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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