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徽柔这一哭就哭到了龙床上。
她羞怯地埋在皇帝怀中,被动承受着恩宠,低低呼着:“皇上……疼……”
她的后背伤口仍隐隐作痛,一颗心却是热的。
太后姑母死得好啊。
等她当上皇妃,一定为太后姑母好好烧纸钱。
同一时间,温岚避开宫中值守的禁军,一路来到王嬷嬷所在的屋室。
自太后死后,王嬷嬷日夜哭泣,精神便很恍惚。
夜已三更,王嬷嬷起身将屋子点满蜡烛,独自一人缩在角落深处,自言自语念叨着“太后……太后……”。
跟前蜡烛忽地一晃,精神高度紧绷的王嬷嬷立即起身大喊:“来人!来人!有刺客!”
亮晃晃的屋室投下一抹暗影,王嬷嬷抬头去看,正好对上温岚沉静冷漠的眼睛。
“啊啊啊啊!怎么是你!”
娇滴滴的皇后居然会武功!
皇帝知不知道!
王公公知不知道!
温岚吊挂在房梁之上,一双眼睛直直对上王嬷嬷的脸,手中利刃散发渗人精光。
“人都死了,忏悔有用?!”
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嬷嬷身子一软,直直跪倒在地,放声求饶:“皇后娘娘,您饶了我吧!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我饶了你,天亮你可会饶了我?”温岚轻松跃至王嬷嬷面前,重重碾住她的左手,“王嬷嬷,你胆子真是大啊,竟敢毒杀太后!”
王嬷嬷面色一狠,摸出蒲扇下的尖刀猛地朝温岚刺去。
不管温岚是从何得知太后死因,但太后她都敢杀,不怕再杀一个皇后!
温岚朝后一仰,王嬷嬷又爬上来连刺几刀,刀刀都用足了力道。
“你死!你必须死!”
像猫逗老鼠一般,带着王嬷嬷满屋子转了一圈,温岚终于没了兴致。
她一把拉住王嬷嬷的手反按在墙上,狠狠一拧,王嬷嬷的胳膊便脱了臼。
“我累了。你不妨直说,砒霜藏在坤宁宫哪个位置?”
王嬷嬷疼得后脊骨都在发凉,却仍冷哼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就该知晓我绝不会告诉你。”
“啊?不说?”温岚反手扇了她一耳光,“你个弑夫杀主的老货,给你脸还不要脸了!”
王嬷嬷脸颊一痛,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条白绫已经游鱼似的绾在了她的脖颈上。
还没等她来得及呼痛,人和白绫一起被吊在了房梁。
“太后去世,王嬷嬷哀恸下殉主追随。多好的结局。”温岚笑着端了个椅子放置王嬷嬷脚下,眼底深处冷得结冰。
“你……”王嬷嬷左手脱臼使不上力气,右手拼了老命也够不着白绫。
“嗬嗬荷荷……”她发出风箱一样的怒吼,试图站在凳子上自救。
可惜,她浑身用力绷紧脚尖才刚刚触到凳子边沿。
欣赏够了王嬷嬷的丑态,温岚这才严肃地踢掉她脚下的凳子。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是么?王嬷嬷你下地狱去问啊!”
“为妻不仁,为仆不忠。想必你的亡夫和主子已经久等了!”
没了凳子支撑,王嬷嬷像一条死鱼似的直直坠在房梁下,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舌头也不受控制地慢慢秃噜出来。
她有心咒骂温岚几句,可想到下地狱会碰见被她杀死的太后和亡夫,猛地又开始挣扎起来。
温岚转身翻出王嬷嬷房间,轻轻解开守夜的小宫女睡穴。
只当自己不小心睡着的小宫女,迷茫地擦了擦口水,转头去看室内,却正好看到王嬷嬷那双在空中乱蹬的脚。
“王嬷嬷,王嬷嬷……”小宫女惊恐地跑进屋内,试图抱住她的腿拉她下来。
可她人个子小,力道也小,好心反倒办了坏事,反倒让王嬷嬷挂得更紧,死得更透。
有了小宫女的证词,再加上王嬷嬷这两天的表现,所有人都只当王嬷嬷悲痛下选择殉主。
皇帝还特意写了“忠仆”二字,转赠给王嬷嬷的儿子。
只有陆徽柔的贴身丫鬟水灵觉得不对。
在她印象中,未来婆婆王嬷嬷一向要强,杀主都有可能,却绝不是那种会殉主的人。
“主子,你要为奴婢婆婆做主啊。”水灵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见了红。
陆徽柔皱了皱眉,还是忍着身体的不适将水灵扶了起来。
她正准备和水灵言明利弊关系,门外小太监却通传王公公到了。
王公公本打算借王嬷嬷的手扳倒皇后温岚,但刚腾出手来就得知王嬷嬷人没了。
叹了口气,忍着心烦来找陆徽柔结盟。
两人单独在屋子里一阵密语。
亲自送王公公走出房门,陆徽柔面上的喜色还在。
王公公承诺她,只要扳倒温岚,这后宫就是她的天下!
有了王公公襄助,她距离皇后宝座又进一步!
皇帝昨晚刚尝了新鲜,今天早早就宣陆徽柔来福宁宫伴驾。
王公公告知他陆徽柔病了,皇帝顿时十分烦躁。
“什么病?”
跟随王公公而来的水灵,额头的红仍很醒目,猛地跪在皇帝面前,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我家小姐今日一直喊痛,喊来太医也没用。奴婢也知道怎么办才好?”
到底昨夜才欢度良宵,陆徽柔又为自己挡过老虎,沈初白多了几分不忍。
“去宣陈太医为陆姑娘看诊。”
“皇上,您也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再不看,或许就再也见不着了。”水灵猛地一磕,额头的血直接渗了出来。
皇帝闭了闭眼,王公公立即喊“起驾”。
水灵一路抽泣着,带皇帝来到陆徽柔所住的慈宁宫偏殿。
他们到的时候,温岚也到了。
跟随皇帝身后的王公公,意味不明地扫了温岚一眼。
今日,万事俱备,他一定要扳倒皇后。
见到温岚出现,沈初白有几分的心虚。
若被温岚知晓他在太后孝期宠幸了陆徽柔,温霍明定然会借此大做文章狠狠训斥他。
水灵见着皇帝停下脚步,急切道:“皇上,我家小姐还等着您救命呢。”
“陆姑娘生病了么?”温岚扫了水灵一眼,乐呵呵地捂住了自己的唇,“皇上可不是太医,治不了病。”
“够了!”沈初白过分心虚,大声斥责了温岚一声,提腿走进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