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婉宁叫自己一起去做事，刘雅婷也很惊喜。
她们家人多，而且连翘几人是李婉宁从小用惯的，所以每次干啥的时候就习惯于喊几个姨娘去帮忙，没想到，现在也叫自己了吗？那是不是代表着，只要自己好好表现，母亲对她也会更好？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事。
李婉宁拿了个小碗，因为她想起一般河底应该会有黏土。
她之前没注意旁边的小河里是不是有那种红色的土，但总比去其他地方找到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因为实在不想承认，她只有这么一点点可怜的常识，如果在其他地方去找黏土的话，摆在眼前她也认不出来啊。
两人来到河边，看到有几个妇人在洗衣服，其中就有张家嫂子和丁嫂子，而且两人虽然有些距离，但还是在正常说话能听见的范围内。
几人也没有说话，相视一笑，就算打过招呼了。李婉宁不由得想，该不会自己把大家都带坏了吧，这样的距离，一看就是私下会交流的。
“我们去下游看看吧，不然水搅浑了她们不能洗衣服了。”李婉宁带着刘雅婷往下游的方向走了走。
两人在河边瞅了瞅，一时没看到，沿着河边又走了一段，还是没有，刘雅婷不由问：“母亲想找什么样的土？”
李婉宁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那种带点红色的。”
刘雅婷开始脱鞋子：“那我往里走走看看吧。”
一看她的架势，李婉宁有点懵，好歹之前是大家闺秀，没想到做事如此豪爽，不过她喜欢。
但是，她还是赶紧拉住了刘雅婷：“等等，你在这里等我，我来下水。”
她反正也不在乎，而且她一寡妇，也不打紧，但是刘雅婷她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得符合主流思想才行。
她还想留着刘雅婷，等回京城给她找个好夫婿呢，各方面可得注意着，不能留人话柄。
说完自己唰唰唰脱掉鞋袜，挽起裙子下了水，慢慢往前探去。
边上的水比较浅，不足为惧，慢慢往中间的时候，就会越来越深，水位从脚踝漫到了膝盖，太阳光折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有些眼晕，看不清水底泥土的颜色。
干脆弯腰抓了一把起来，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颜色好像也不是那种土黄色的淤泥。于是又往下游走了走，走几步就抓一把，在抓了几把之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颜色。
“婷儿，找到了，把碗递给我一下。”李婉宁往岸边走了两步，伸出手，接过刘雅婷递过来的碗，又回去玩她的泥巴。
刘雅婷则站在岸边看着李婉宁的一举一动，心里闪过各种念头。
刚才，李婉宁制止她下河，是想保护她的闺誉吧，到底是从什么角度出发的？是真的爱护她，还是想将来卖个好价钱？
现在一般农户人家对这个并不太看重，那至少，李婉宁并不想将她随意嫁给村里人。
所以要么会在镇上的富户里找，要么就是那些她们稍微能够得着的低阶官员。而她们目前能够得着的官员，只有镇长，年龄比她爹都大，而且人家有正妻。
亦或是想着待价而沽？明年自己就年满十四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可以嫁人了，有那心疼女儿的人家，可能会先相看定亲，然后到十五六、十六七的时候再成亲，而像她们这样的庶女，十四岁嫁人也很常见。
这也不怪刘雅婷胡思乱想，主要是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官宦人家的女眷也是有歧视链的，高阶官员家的女子看不上低阶官员的，嫡女看不上庶女，所以和刘雅婷玩在一起的，都是和她们家世差不多或略差一点的庶女。
庶女之间聊什么呢？除了衣服首饰，更多的则是其他家庶女的命运及八卦。
所以，哪家主母对庶女用了什么手段，在她们的那个圈子里都是广泛流传的，当年她虽然年龄不算大，但圈子里总有年龄稍长的庶女，各种手段，各种主母对付庶女和小妾的手段她知道的可不算少。
至少，比李婉宁知道的多多了。
低等的手段当然就是在家里各种磋磨，但是还有更高一级的手段，那就是恩威并施，抓住软肋轻松拿捏，让你日日不得安心。
其他的都是小事，最可怕的就是在婚配一事上，庶女的婚事都是主母说了算，你下半辈子是苦是甜都在人家的一念之间，给你找个天天花街柳巷的纨绔，亦或是年过半百，可以当你父亲的高阶官员做继室，亦或者直接送人做妾的，不知凡几。
所以一般人家的庶女和小妾都特别听话，不敢有丝毫反抗。除非你自信到能够拿捏家里那个最大的人，将婚配权放在自己手里。
唉，想不通，想不通，刘雅婷觉得自己头好痛，还是要想办法让自己更有用才行。
那边李婉宁开心的捞上来半碗土，想想家里的灰，这些也足够了，而且想来，黏土能起到粘连作用就够了，放太多肯定会影响字体的颜色。
端着半碗泥上了岸，李婉宁美滋滋的：“还好找到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弄呢。”
刘雅婷赶紧接过碗，又递过自己的帕子，略微试探：“母亲快擦干了穿好鞋袜吧，被人看到了不好。”
李婉宁满不在乎：“没事，我被看了没关系，你可要注意，不能这么大大咧咧的，不然以后嫁人要被嫌弃的。”
说完又觉得不对，虽说要符合主流思想，但这也太不符合自己的想法了，会让自己说得不开心，于是又加了一句：“当然，他们嫌弃是他们不对，但咱尽量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刘雅婷点头称是：“我当时就想着要帮母亲找到想要的东西，没想那么多，下次会注意的。”
这也是庶女们在一起研究出来的讨好主母的话术，之前没怎么用得上，现在开始要好好利用起来。
先是说出自己的这么做的原因，肯定是为了给主母解忧，然后就是承认错误，表示以后会考虑周全，听主母的话。
要是李婉宁知道了，一定得感叹一声：这当庶女真不是人干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