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在心底反复权衡,暗自思量:这家法器店中,与五龙宝印品质相当的古法器还有几件,想来不至于错过这一件就再难买到。
更何况,听这店员的意思,即便自己想买,还得看掌柜的脸色,人家未必愿意卖。
想到这儿,陈树强压下即刻买下五龙宝印的冲动,转身离开法器店,朝着位于城中央的战神殿走去。
战神殿的擂战分为上午场、下午场和夜场。
其中,夜场堪称强者的盛宴,通常在亥时初准时开场。
每到这个时候,观战的人群便如潮水般涌向战神殿,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陈树随着人流前行了四五里地,当距离战神殿还有两三里时,他的视线陡然一凝,脚步猛地停住。
原来,他看到高岳正跟在一位身材高大颀长的金丹真人身后。
高岳身旁,还站着四五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他们胸口都绣着一座闪耀金光的山峰,显然都是金光门的弟子。
此时,高岳也发现了陈树,脸上瞬间露出惊喜又担忧的复杂神情。
反正身份早已暴露,在众多金丹真人的眼皮子底下,再玩变换身份的把戏也毫无意义。
于是,陈树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笑着对高岳说道:“宋华兄,真是太巧了,你也来昆吾城了?”
那位身材高大的金丹真人正是张丹峰,他见陈树与高岳打招呼,便向高岳投去询问的目光。
高岳虽满心不情愿,却也只能躬身回应:“师尊,这位是华云的张铭张大师,因生意往来,与弟子算是旧相识。”
“张铭?”
张丹峰以及几个金光门的弟子听到陈树的名字,立刻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他。
他们并非三大家族或摄阳宗的人,所以并不知晓陈树与姜昆山、姜昆石一战的事情,更不知道陈树就是当初和高岳一起杀得姜家、纳兰家落花流水的“纳兰清”。
他们对陈树的了解,仅仅源于坊间对陈树排进婴秀榜前二十的议论,因此,他们对陈树既忌惮,又隐隐怀有几分敌意。
毕竟同为吴州修士,他们清楚陈树只是一个散修。
一个区区散修,竟能力压众多八大宗门的圣子、道种,跻身婴秀榜前二十,成为整个吴州的魁首,这对金光门的这些弟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威胁,同时也让他们觉得颜面无光。
因为旁人或许会说,你们身为宗门弟子又如何,还不是连一个散修张铭都比不上?
所以,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这些宗门弟子都盼着能将陈树狠狠打压,甚至除之而后快。
这时,陈树满脸赔笑,对着张丹峰拱手说道:“张真人,你们也是要去战神殿吗?不知晚辈能否随你们一同前往,顺便与宋华兄叙叙旧?”
张丹峰冷冷地回道:“你想跟就跟着吧。”
说完,便不再理会陈树,领着众人继续向战神殿走去。
陈树自然地走到高岳身旁,随后拿出一副鬼脸面具戴在脸上。
这是准备参战的少年们常见的做法,张丹峰等人虽冷冷地瞥了陈树一眼,却也并未多想。
很快,一行人来到战神殿外的广场。
只见广场中央聚集了大量人群,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天空中一道巨大的光幕。
陈树知道,这道光幕便是战神殿的婴秀榜。
当初,姜松寿、姜永昌等人想必就是在观看婴秀榜时,恰好看到他的名字首次出现在榜单上,且一举排进前二十,这才杀气腾腾地前往南门找他。
既然来了,陈树也想瞧瞧此次进入灵墟的究竟有哪些强者,以及自己该避开哪些人。
他抬头望向光幕顶端,恰好看到一个新名字出现在第一名的位置,紧接着,四周便传来人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陈树暗中运转度厄心眼,瞬间便对这一变化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南越有八大宗门,分别是摄阳宗、九玄门、千机门、万兽山、花月谷、阴符宗、尸煞宗和血灵门。
其中,摄阳宗、九玄门、千机门、万兽山自认为是名门正派,阴符宗、尸煞宗、血灵门则是正宗的魔道宗门,只有柳如诗所在的花月谷亦正亦邪,游离于正邪之间。
总体而言,南越修仙界格局是邪不压正,摄阳宗等四家正道宗门略占上风,占据了南越灵气更充沛、物产更丰富的东部地区;阴符宗、尸煞宗、血灵门则龟缩在灵力贫瘠、魔雾笼罩的西部地区。
花月谷的势力范围则是两大阵营的缓冲地带。
由于双方都想拉拢花月谷,以改变现有格局,所以花月谷得以在夹缝中左右逢源,日子过得相对滋润。
刚刚冲上婴秀榜榜首的,是血灵门一个叫“血婴”的小辈。
他原本只是血灵门的一个普通魔种,却能力压八大宗门的众多圣子、圣女,一举登上婴秀榜榜首,这一消息瞬间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陈树一个一个往下看,发现前三十名几乎都是八大宗门的圣子、圣女、道种、魔种,只有他一个是散修,显得格外醒目。
“九玄门曲忘机、阴符宗邓飞羽、花月谷蓝银儿、千机门王寻……”
陈树将一个个名字牢记于心,同时运转度厄心眼观察四周,尽可能从众人的议论中,加深对这些人的了解。
从众人的议论来看,这些人大多是八大宗门元婴老祖的关门弟子或再传弟子,他们所拥有的术法传承、法器灵物无一不是冠绝一方。
相比之下,即便陈树拥有黑罐,也毫无优势可言。
所以,看完婴秀榜,随着人流进入战神殿时,陈树和高岳的脸上都布满了凝重之色。
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不逊色于孟清河、古青剑等人的强劲对手,更何况八大宗门人多势众。
他们进入灵墟后,想要在八大宗门众多圣子、圣女、道种、魔种的联手绞杀下存活下来,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陈树心中倒也没有太多负担。
历经这么多事,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任何不测局面。
况且来昆吾城之前,他又得到吴老的点拨,道心愈发坚固。
因此,他既来之则安之,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