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以古喻今
“坐，你先坐下，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钱开阳很清楚李墨为人，明白这么干巴巴的劝，根本行不通。
指了指贴着墙的单人沙发，等李墨落座，这才语重心长的接着说道：“小李，我比你老丈人大了几个月，有事情，我是觉得我有资格跟你掰开了揉碎了好好说一说……”
端起水杯，轻抿一口茶水润润嗓子，放下茶杯，也组织好了语言：“这会儿有我在，你小子完全可以在江东省横着走；”
“哪怕去了帝都，我跟胡隐峰是战友还是老朋友，他自然同样也会对你照拂几分，不捅太大的篓子，老胡也会看在我面子上，对你提供一定的保护……”
说到这里，钱开阳手指敲了敲桌子，深吸了口气，口吻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可是，我和老胡最多再有五六年就退休了，到时候，可就没人给我俩面子照顾你了！”
“军工厂、科研所都是体制内的单位，也算是‘官场’了。”
“都在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你知道，官面儿上的事情，讲究个‘折中’。”
“意思就是说，有些事情，能给予他人方便的，你就抬抬手，无伤大雅，双方都有台阶下；”
“可你如果跟现在似的，遇到事情就跟别人顶牛，非得拧巴着来，你这可就把路越走越窄了，知道不？”
这些话，钱开阳本来不想说。
李墨很聪明，有些事情，人家其实看的比他还清楚。
可又不得不说。
因为一个人聪明过了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想想看，对于一件事情，一百个人里只有你看到了最终结果，于是提出与另外九十九个人完全不一样的意见，触碰到了人家的利益，猜猜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而钱开阳认为的聪明，除了智商，再就是‘为人’——也就是会不会来事儿了。
你李墨确实很厉害，一己之力让东大的坦克直接笑傲全球无对手；
‘泉城-1A’火箭炮能打四百余公里，而且精准度就连毛熊家最先进的火箭炮那都拍马不及；
随便用二战时期从战场上缴获、毛熊援助的一堆跟废铁差不多的直升机，就能攒出来性能非常先进的武装直升机……
但这又怎样？
你一个人，不可能是九十九个人的对手吧？
既然想在官场上混，那你就必须得学会折中，也就是不少政府领导私底下常说的所谓‘中庸之道’。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某些事情非得跟其他人反着来，这是非常危险、甚至是致命的！
“所以，小李啊，哪怕为了东大科研事业的发展，有些时候，你就必须得做出妥协。”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话换到官场上，同样适用！”
“你不能等受到现实毒打了，才想着去改变，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
“首长，我明白您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非常感谢。”
钱开阳话说完，李墨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开口：“请允许我给您讲一个故事……”
“这是讲故事的时候吗？我发现你这孩子……”
“请让我把话说完！”
李墨骤然提高音量，有些粗暴的打断钱开阳。
意识到自己失态，歉意一笑，但仍旧继续开口往下说：“清乾隆那会儿，纪晓岚被和珅陷害关进监狱。”
“和珅其实不想弄死纪晓岚，因为他知道清廷离了纪晓岚这样的能臣不行，假惺惺带着酒菜前去探监。”
“几杯酒下肚，和珅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李墨讲的这个故事，并不是真正的史实，而是他上辈子看的一部大型古装电视连续剧《铁齿铜牙纪晓岚》当中的一段改编后的剧情故事。
电视剧里，豫省当时发了大水，乾隆知道和珅很贪，怕这货把赈灾款给贪墨了，于是就任命纪晓岚为钦差，前往豫省赈灾。
纪晓岚带着赈灾银两、物资啥的抵达豫省，他带着人下去视察受灾情况，手底下的当地官员们，就趁机把大部分赈灾粮食、银两给贪了。
等纪晓岚回来，命人埋锅煮粥展开赈灾之时，赫然发现粮食、银子怎么少了这么多？
纪大人当然非常生气，于是连夜开堂，询问当地官员。
人家当然不会承认，不管纪大人怎么问，人家始终坚称不知道。
时间一长，乾隆暗中派的人就把这事儿密报给了皇上，乾隆一看，心说这老纪怎么搞的，去豫省这都多久了，饿死的老百姓怎么不但没少反而还多了呢？！
没招儿啊，乾隆只能让纪大人的老对头和珅出马。
和珅到了豫省，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安排了一顿丰盛宴席，把当地所有官员全都集合起来，酒席上，和珅干脆把话挑明。
“朝廷发放的赈灾银、赈灾粮，和某必须收四成，你们诸位平分三成，余下三成，必须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发放到灾民们的手里头。”
“谁要跟和某唱反调，那就别怪和某不客气！”
局面很快稳住，不再有老百姓饿死。
眼见差不多了，和珅又命人准备了一顿丰盛宴席，告诉所有当地官员：“这次赈灾，和某全都仰仗在座各位的大力协助；”
“只是眼下，受灾区需要重建，朝廷已经没钱了；所以，和某希望诸位能够再配合一次，要求当地乡绅贡献点，这次咱们就拿少点，我只要两成，诸位最多只能拿三成。”
“如果哪位大人不同意，那我就抄了谁的家，再把这人全家男丁充军、女眷送窑子里去当妓女！”
问题迎刃而解。
老百姓能填饱肚子，有地方住，无一交口称赞当地官员、尤其是对和珅赞不绝口，甚至为和珅制作了一面‘万民旗’；
当地官员收了钱，还得了好名声，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和珅更是赈灾有功，被皇帝赏赐黄马褂一件、珍宝若干……
只有纪晓岚回到京城后，被关进了监狱。
这不是最重要的。
李墨真正想讲述的，是纪晓岚被关进监狱，和珅去探监跟他喝酒时，说的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