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姜知暖的话,打了姜知媛一个措手不及。她是万万没料到,平日里秀声秀气说话的大姐这次会选择如此直白的硬刚。
三妹姜轻雨听了这话,则是不由自主地往沙发里缩了缩,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
小妹姜知羽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云淡风轻的模样。
“小妹还没毕业,剩下的这六成,我和老三一人一半。姐你多出的那一成,就相当于替小妹出了。” 做好人谁不会,她姜知媛也不是吃素的。
姜轻雨没想到姜知媛这么一句话,就决定了自己的份额。她可没二姐大姐赚的多,可眼下这局势,上头两个姐姐明显掐上了,自己不好再节外生枝,只能咬牙先硬下。但心里终归是不舒坦的,故而酸溜溜地开了口,“我们这些做妹妹的,自然是听姐姐的。只是二姐这不容商量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老大。”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有意见,就摊开了说。” 姜知媛听出姜轻雨话里话外的不服气。
“大姐都没意见,我还又能有啥意见。你说咋办就咋办。” 姜轻雨也没给姜知媛面子,呛了回去。
“那就暂时先这样定下来,等小妹毕业了工作了再说。” 一直没说话的姜知暖及时制止了两个妹妹的掐架。接着看向小妹姜知羽,“爸爸病了,正是我们一家人需要齐心协力的时候。爸这个病后期恢复,精神力量也很重要。爸最疼你,你看要不你申请走读,晚上回家住,陪爸说说话,让他多看看你。你晚上在家也能给妈搭把手,妈不愿请住家保姆。”
见大姐一脸郑重其事,姜知羽虽说有些意外,但还是屈从于大姐的威望,点了点头。
而姜轻羽这边,听了大姐这番不偏不倚的话,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可这下轮到崔宝珍不干了,“她在学校里住的好好的,干嘛要回来?你和轻羽就不能回来搭把手吗?出了钱的难不成就是大爷了,那可是你们的爸。”
姜轻羽听到崔宝珍这偏心偏到胳肢窝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她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心里虽然不忿,但嘴上却不说,反正前头有大姐顶着呢。
果不其然,姜知暖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让崔宝珍立马噤声的话,“妈,你要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什么是出了钱的就是大爷?家里四个姐妹,除了小妹,其他人都要上班,小妹晚上的时间相对自由,让她搭把手怎么了?我虽说出了钱,但接送爸出院、以后去理疗,跑去人才市场找保姆,这些活不是我和顾子谦在干?难道只有在床前守着才是照顾?那要这样说,是不是姜知媛也要请假回来,我们四个轮流照顾,都是爸的女儿?”
见矛头指向自己心爱的二女儿,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崔宝珍立马就偃旗息鼓了,丢了句,“人老了,说得话没人听了。” 就回房了。
客厅又只剩下姜家四姐妹,姜知媛冷着脸下着逐客令,“我明天一大早的早班机,得早点睡。”
姜知暖见事已谈妥,也不欲多待,交代了句,“明天保姆就上门,每月结了工资后,我会把签字的收据复印一份,各发给你们。” 说完起身就走。
姜轻雨倒是在家里留宿了一晚。
姜知暖的日子变得异常忙碌起来,每天恨不得分个三头六臂。不仅要忙着进一步打造自己的服装品牌,晚上陪儿子,还要见缝插针地去照顾父亲姜道远。虽说上次,她在父母家,将话说得义正言辞,但终归是抵不住父女天性。姜知暖放不下心,除去每周的医院理疗接送外,她还坚持每隔两三天就跑趟父母家,给父亲姜道远翻身换床褥、洗澡,一顿操作下来,汗流浃背是常事。崔宝珍固执地不愿请护工和住家保姆,对保姆也是三天两头的挑刺,这才三个月不到的功夫,就换了两个保姆。
顾子谦心疼妻子姜知暖,提出和她轮换去照顾的建议,可被姜知暖严词拒绝。姜知暖心里明白,自家那个妈,是个吸人的泥潭,自己是子女义务,逃脱不得,可她万万不会让自己的小家再搭进去一个人。
顾子谦拗不过妻子,只能默默地接过每周接送岳父去医院理疗的工作,为此,向来节俭的他,还特意淘了个二手车,避免岳父和妻子的舟车劳顿。
可饶是这样,崔宝珍仍旧是不满意。自打姜道远瘫了,她就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黯淡无光。以前走在家属院里,她是厂里姜高工的夫人,走到哪,都是艳羡尊敬的目光,再不就是姜嫂长、姜嫂短络绎不绝的招呼声。而如今,她一出去,招呼声没有了不说,她还能察觉到别人的同情怜悯,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眼神。因此,她越发不爱出门。
这天,姜知暖算好日子,上门来给姜道远洗澡。给父亲收拾好后,她正欲打声招呼,就走,被崔宝珍拦了下来。
“在家属院里住着啥都好,就是咱们住得高,你爸没法出去晒太阳。小顾每周来背你爸去医院,我看着他满头大汗,也心疼。” 崔宝珍倚靠在门框旁,望着穿鞋的姜知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崔宝珍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关心起大女婿是否吃得消了?姜知暖心里立刻拉了道警戒线,探究地看向母亲崔宝珍。
“我想着,要是咱们住一楼就好了。白天有太阳的时候,你爸 坐上轮椅,可以推出去晒太阳。有个小院子,种种花,你爸看到了,心情也会好。他不是就喜欢花花草草吗?还有,以后小顾就不用背着上下楼了。” 崔宝珍缓缓说道。
姜知暖顿时心里明白过来,说了这么一通,原来在这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