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你就这样离开了吗？”
隐起身形已经飞到半空的谭言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柳树精和桃花精啊，他们的爱情那么感人，你不做点什么吗？”系统的声音里隐约夹杂着哭音。
“你想让我做点什么？是该让桃花精想起过去的记忆？还是消除柳树精的回忆，让他不要那么痛苦？”
“我，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吧？”
“系统，我知道你心软，但，这是别人的姻缘线，我一不是月老，二不是当事人，能旁观给出意见，却不能指手画脚，私自为他们规划未来。”
“那为什么黎姿和陆逊就可以呢？”
“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没有爱，我帮黎姿，是因为她很痛苦，她想让我帮她得到解脱。”
“可是，他们好可怜啊。”
“之前，我们遇见那个卖儿卖女的妇人，你不是也觉得他们可怜吗？”
“那个……”
听她提到此事，系统有点尴尬。
那是他们押送粮草来高家庄的路上发生的事了。
当时，三个人穿着男装，带着数十个镖师，经由官道抵达一处繁华的小镇。因为他们人多，谭言专门包了一家客栈供几个人休息。
吃过晚饭后，趁着天色未黑，谭言一个人出去转悠，正巧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妇人。
那个妇人身着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旁边跪着一男一女两个瘦骨嶙峋的幼童，他们头上都插着草标，身前的白布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字：【家乡遭灾，吃不饱饭，求好心人发发慈悲，把两个孩子买回去。】
谭言还在打量他们时，系统已经忍不住先行开口，“言言，你不是要做善事吗？不如给他们点银子，让他们随便去做点什么营生，也总好过骨肉分离。”
出乎它意料的是，她并未答应它的请求。
她只是站在暗处等了许久，等到了天黑，等到了两个孩子被一户人家的管家买走。
系统不明白谭言的用意为何，直到看见那两个瘦弱的孩子变成巨大的耗子，差点要将救他们回来的恩人一家一网打尽。
回到现在，系统嘴硬地反驳，“那个是意外。”
谭言也不恼。
通过这么久的观察，她也发现了，系统没有“知晓万事”的外挂。
每进入一个新世界，它会自动更新关键节点的相关信息，至于别的，则需要它自己查询。
因而，平常情况下，它和她面对同一不重要的场景时所得到的信息几乎是一样的，甚至于，相比于谭言，它有时还处于下风。
再说回它的“情绪”，相比之前，它的这一功能确实得到了优化，但据她观察，有时仍会流于表面，就比如那个卖儿卖女的可怜妇人，虽然对方装得很像，但谭言就能从她识字和干净的指甲缝中看出端倪。
又比如它想要插手别人的姻缘，而谭言却知道，自己无权为他人做主。
“好难啊，为什么我有‘情绪’，还是不理解你说的这些呢？”
“等你明白这一点，我就会是大佬了。”
系统和宿主向来是互相依存的两株藤蔓，不存在此消彼长，只存在你强我强、共同成长。
***
柳树精和桃花精的后续如何，谭言并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们最后还是放过了陆逊。
她能给出这个判断，是因为这人有事没事，总会来院落里找她，但偏偏，她经常要去那片竹林查看情况，还得找灵气充沛的地方修炼。这样一来一往的，两个人总是错过。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晚归，以为守家的黑熊精又会跳出来，吐槽陆逊云云。
没想到，陆逊那厮居然还在屋内等待。
“你到底有什么事？”
该说这人真不愧是上仙转世吗？居然这么难杀。
那天，他明明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这才几天啊，居然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听她问话，陆逊放下手里的茶杯，准备用腹部发力时，却感受到了满肚子的水在晃荡。他正欲张口，突然又条件反射般地盖住了杯口。
他转身，对着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黑壮婢女挤出难看的笑容，“谢谢，真的不用了！”
那婢女白了他一眼，拿着茶壶转身离开。
“陆逊，既然和离不可能，那你就尽快找个心爱之人生个孩子，我也好回去复命。”
得拯救黎姿，还得不让其他无辜姑娘再次掉入火海，她刚说的话已经是目前能想到的最理想的主意了。
实在不行，她就道德水平低一点，下点药，先帮黎姿解决麻烦算了。
积累功德的方法那么多，她又何必为了别人而为难自己。
“嗝儿，”陆逊想要说话，结果只是打了一个饱嗝。
瞬间，房间内落针可闻。
陆逊正尴尬之时，黑熊精所化的婢女又上前给他倒了满满一杯茶。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闲着似得，他有意无意地冲着谭言的方向说，“你还真是喜欢喝茶啊，我这一下午，别的都没干，光是水就烧了十次。”
什么喜欢喝水，他那是无聊，也是为了表示尊重，谁知道这婢女一点都不会看人的眼色。
谭言和章鱼精憋笑。
这破院落什么值钱的都没有，她为什么非得让黑熊精留下，不就是因为他“伺候人”的能力令人印象深刻嘛。
这样都赶不走陆逊，看来是真有正经事商议了。
这边，终于反应过来的陆逊连忙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我要与你和离。”
“……你之前不是说这不可能吗？”
怎么突然变卦了，显得她像是个被戏耍的猴子一般。
说起这个话题，陆逊的眸中突然透出几分柔色，“我前几天重伤，是宜微救了我，那个时候她……咳咳咳，我要为她负责。”
那个时候怎么了，倒是说出来啊！
“什么？”系统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不过，除了谭言，也没人能听见它的呐喊。
“陆逊，我是你陆家明媒正娶的夫人，这件事中我没有任何过错。既然是你要停妻另娶，那你要给足我该有的赔偿，至于陛下和家里那边，我也不会出面帮你解释。”
“你放心，我还有些军功在身上，解决这些事情并不算麻烦。我坚持要见你，也是想当面说声抱歉。”
奇怪，真奇怪。
陆逊今天谦卑过头了吧？还有，军功换婚事？这是他一个上仙做得出来的事吗？
等等，对呀，他是上仙，说不定就喜欢这种命格呢，她一个地仙，还是本本分分修炼、攒功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