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重光忽然计上心来,朝楼上看了一眼,拉住王兰问了一句:“两个孩子回来了吗?”
王兰愣了一下:“回来了。”想到燃眉之急,语气有点焦急:“你今天去见漫漫,到底怎么样啊?你倒是说啊!”
何重光拉她到沙发坐下,亲热地摩挲着她的手,打起感情牌:“这些年你也不容易,跟着我遭了不少白眼和非议,家里大事小情也要你操心,我让你受苦了。”
王兰眼眶一红,靠在他肩上说:“这是我心甘情愿,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何重光拍了拍她的手,叹气道:“眼下腾达的事情迫在眉睫,如果不解决,只怕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
何重光握住她的手,试探性地说:“漫漫不愿意听我的,何枚是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赵家不是想和我们联姻吗?不如让何枚去试试?”
一提到亲生女儿,王兰立马将手抽回来。
“赵健想娶的是漫漫,何枚能有什么办法?”
何重光继续给她洗脑,振振有辞地说:“都是何家的一份子,何家有难,不应该坐视不理。只要和赵家联姻,眼下的问题迎刃而解,还可以保我们一生荣华富贵,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一边是荣华富贵,一边是让女儿去闯龙潭虎穴。
王兰有点犯难:“可是...赵健不喜欢何枚,而且他性格暴戾,何枚受欺负怎么办?”
面对王兰的双标,何重光压抑着怒气,好言好语的说:“这不是没办法了吗?难不成你真的想过没钱的日子?”
攀上赵家这棵大树,可以资源共享,何家坐享其成,这个买卖简直是一本万利。
而得罪赵家,何家将面临兵败如山倒,弄不好还要喜提牢饭。
救命稻草当然要想方设法抓住,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不能让他人捡漏。
何重光在一团乱麻中理清思路,只能独辟蹊径,放手一搏。
让何漫漫做提线木偶几乎是天方夜谭,总要换一个人去做这个木偶。反正都是嫁女儿,嫁谁不是嫁。
何重光老谋深算,几乎不带思考,就把主意打到何枚身上。
事到如今,一家人总要同舟共济。
于是何重光召开了个家庭会议,简明扼要的说出想法。
王兰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心疼不已。
平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祸临己身,立马原形毕露。
赵健对何漫漫做的事情,何家人也心知肚明,赵家表面威风,背地里新桉市的民众把他们脊梁骨都戳断了。
何枚坐在沙发上,还没有听完就站起身,急得嗓音都变了:“现在又不是古代,还可以玩换新娘的戏码。赵健喜欢的是何漫漫,我就算硬凑上去,赵健也不会买账。”
商业联姻很正常,可赵家不是什么清白人家,外人看起来是风光无限,一旦嫁进去,恐怕这辈子都难以脱身。
何煜一向话不多,眼看亲妹妹要被推进火坑,也有点坐不住了。
他同何重光商量道:“爸,万一赵健看不上何枚,我们还是要多想一条退路,不如我们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何枚不用上赶着嫁,公司也能顺利脱困。”
何重光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脸伪善:“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才出此下策。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一直把你们视为亲身骨肉。安华这个难关不渡过去,别说赵家不放过我们,银行、供货商、员工......这些人不得把何家拆了?”
何枚试图打感情牌:“爸,我从毕业就进安华了,这些年为公司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漫漫捅了篓子,让我去收拾烂摊子,这公平吗?”
虎毒不食子,饶是王兰再爱财如命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哀求丈夫:“不如再想想其他办法,你再去劝劝漫漫好吗?”
名义上是一家人,实则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算盘子打得噼里啪啦响。
王兰没什么审美,五光十色的珠宝首饰没少买。何煜出国水文凭花了几百万,代步车也是百万级的豪车。何枚买起奢侈品也从来不手软。
敲骨吸髓也不过如此。
哪知一遇到危机,这几个人自私自利的嘴脸就都藏不住了。
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
墙倒众人推,眼下安华只是遇到点危机,一家人不说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一个个都开始打退堂鼓,想要独善其身。
“这些年我为你们付出的少吗?”何重光轻嗤一声,有点失望的摇摇头,“我自认为对得起你们,现在安华遭遇危机,你们只顾自己?你们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我,你们有今天的日子吗?”
王兰扑过去拉住他的手,想要安慰几句,没等她开口说话,何重光甩开她的手,气鼓鼓地往书房去了。
何家彻底乱成一锅粥。
何枚扶住王兰,有点绷不住了,不停的抱怨:“妈,我不想和赵健有瓜葛,不行我也离家出走……”
王兰一把抓住她的手:“枚枚,你能不能消停一点,我们先想办法把眼前这一关渡过去。”
何枚不抱什么希望,撇了撇嘴:“哪有什么办法,何漫漫捅了篓子,要让我去填坑,凭什么啊!”
王兰抱着女儿泣不成声,一边是安华的未来,一边是亲生女儿的幸福,她有点左右为难。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辛辛苦苦半辈子,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老天也为什么不长眼啊!”
王兰哭天抢地,又是一副乡野村妇的做派,诉起苦来,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长。
何枚也顾不得安慰母亲,一个劲儿地怂恿王兰去游说何重光:“妈,你去劝劝爸爸,他不可以厚此薄彼,太偏心了。”
王兰抹了抹眼泪,颤颤巍巍的起身上楼去找何重光商量对策。
何重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急得走来走去,整个人急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大半辈子过去了,从一个穷学生一步步爬上安华集团董事长的位置,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人生百味,他可是吃了个遍。
他不惧众叛亲离,只恐惧一朝打回原形。
如果不曾拥有,也不惧失去,可一旦体会过春风得意,怎么可能甘心居茅屋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