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可怜的宋昔栢
十日后,烈日炙烤着采石场,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味道。
宋城青的双手早已磨出了血泡,每一次挥动铁锤,都像是将皮肉撕裂一般。
他的衣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沉重的石块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敲击声和监工的呵斥声,混杂着痛苦的喘息。
赵氏的情况更糟,她的手掌早已血肉模糊,指尖因长时间用力而颤抖不止。
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留下道道泥痕。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她的眼神空洞,嘴唇干裂,喉咙里像是被火烧过,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监工的鞭子时不时抽打在他们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宋城青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倒下,但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眼前的石块和尘土仿佛在旋转。赵氏终于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宋城青想要去扶她,却被监工一脚踹开,重重摔在地上。
“啊!我可是堂堂相爷,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监工怒喝一声:“相爷?有个屁用,如今你已经不是相爷了,看看这里面的人,哪个从前不是高官?哪个不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少爷小姐?”
说着,监工举起鞭子朝着一旁一指:“瞧见没,这位自称是韩家的小姐,不喝水只喝牛乳,不吃陈米只吃新米……瞧瞧她现在,连土都吃!”
韩茶儿原本细嫩莹白的脸,如今像是树皮一样粗糙,她对着监工点头哈腰。
……
宋曦希坐在雕花窗边,手中捧着一盏清茶,茶香袅袅,却掩不住她眼底的冷意。
金钊站在一旁,低声汇报着采石场那边的情况:“宋城青和赵氏虽然每日劳作辛苦,但勉强还能支撑,未曾倒下。”
宋曦希轻轻抿了一口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幽幽地说道:“都已经过去十日了,他们竟然还能继续撑着?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冬日里的冰刃,直刺人心。
她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眸中闪过一丝算计:“既然他们还能撑,那我们就送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抬眼看向金钊,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将宋昔栢的消息传给宋城青和赵氏。”
宋昔栢若是自己有本事也是能逃出去的,可是他自己没本事,被南靖国的国主拿捏的死死的。
金钊微微一愣,随即低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北疆那边早已传来消息,叛乱虽被平定,但宋昔栢却在混乱中被邻国南靖抓了去。
南靖是女尊国,男子地位低下,而宋昔栢相貌俊美,很快便被南靖国主看中,强行纳为男宠。传闻他日日被折磨,受尽屈辱,甚至无法下床。
宋曦希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低声喃喃:“宋昔栢,你曾经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和大姐姐宋昔年一起欺负我,如今却沦落至此,真是讽刺。”
采石场内,宋城青和赵氏正艰难地搬运着石块。他们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衣衫褴褛,脸上满是疲惫与绝望。
突然,一名监工走了过来,冷笑着将一封信扔在他们面前:“你们的好儿子,宋昔栢,如今可是风光无限啊。”
宋城青颤抖着手捡起信,打开一看,脸色瞬间惨白。信中详细描述了宋昔栢在南靖的遭遇,字字如刀,刺得他心如刀绞。
赵氏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瘫坐在地,泪水夺眶而出:“昔栢……我的昔栢……怎么会这样……”
宋城青紧紧攥着信纸,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不……这不可能!”
“我儿是天之骄子,我儿是打了胜仗的大将军!”
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仿佛一头困兽,挣扎在崩溃的边缘。
赵氏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抓住宋城青的衣袖,声音颤抖:“城青,救救昔栢……他是我们的儿子啊……”
宋城青却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一片空洞。
他知道,自己早已无能为力。曾经高高在上的相府公子,如今却连自身都难保,又如何去救远在南靖的儿子?
监工冷眼看着他们的痛苦,嗤笑一声:“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好好干活,别想着那些没用的。”
宋城青和赵氏瘫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们的眼中再无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悔恨。
宋城青猛地咳出一口血来,赵氏也晕死了过去。
监工拖了两日去找郎中来给二人治病,可二人郁结于胸,身上又受了鞭打,不久就咽气了。
……
宋曦希踏入宋府的大门时,府内已是一片萧瑟。
曾经繁华的相府,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院落和几片飘落的枯叶。她站在庭院中,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景致,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管家杜遮正抱着一摞行李从偏院走出,见到宋曦希,他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东西,恭敬地行了一礼:“小姐……不,夫人,您怎么来了?”
宋曦希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听说府中无人了,我来看看。”
杜遮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老奴也准备回乡了,这府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他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快步走回屋内,片刻后捧着一个古朴的木匣子走了出来。
“夫人,这是老奴收拾东西时,在您生母的旧物中找到的。”
杜遮将匣子递给宋曦希,眼中带着几分感慨,“老奴想着,这些东西本该属于您。”
宋曦希接过匣子,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木纹,心中微微一颤。
她轻轻打开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信,几支发簪和一对玉镯。
发簪虽已有些褪色,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精致,玉镯温润如水,透着岁月的痕迹。
她拿起那封信,信封上写着“吾女曦希亲启”,字迹娟秀而温柔。宋曦希的手指微微颤抖,缓缓拆开信封,展开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