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行踪暴露后,董冯身旁的防守就变得更加严密。非万不得已绝不出门,只要一出门就必定会带上一众侍卫和那五人。
谢燕翘着腿靠在窗台上,看着下方被层层围住的人,总觉得十分眼熟。
这不就跟他前世看到的那些明星出街时一个样吗?
只不过区别就在于董冯不仅没有狂热粉丝围上,还频频遭受百姓白眼。
一只灰鸽子咕咕叫着飞到了窗上,看着它脚上绑着的信筒,谢燕嘴角微微扬起:“总算来了。”
将传信展开,那上面写的正是董冯此人的所有信息。
这永安府县令的发家之路,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凤凰男攀上富家女功成名就后本性暴露的故事。
董冯年轻本是一介清贫书生,在永安府靠写字为生。在一次庙会偶遇了当时永安府的地主独女吕氏。
当下吕氏一眼便看上了这个虽破落潦倒,但仍风度翩翩的清秀公子。虽然董冯并不喜欢吕氏的强硬性格,但对她热情的追求却是欲拒还迎。
毕竟以他当时的处境,若想出人头地最便捷的方法便是入赘吕家。
于是顺理成章的,两人结为夫妻。
成亲之后,吕氏不仅花费无数给董冯买了个官位,还在董冯名下给他开了好几家商铺。
不过几年,董冯就从当初人人耻笑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当地身当颇丰的父母官。
但他的本性也随之暴露,开始在明里暗里上冷落打压吕氏。本来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吕氏蛮横强势的性格,连带着两人生下的一双儿女也不受他的喜爱,更别说孩子还不跟他的姓。
所以他在外面暗地里置办了另一处房产 ,里面藏的是自幼与他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和他们所生的孩子。除了这段时日,其实平日里更多的时候就是住在那处。
谢燕将信条销毁,当下就有了主意。
最近苏府里来了个哑女。
这哑女长相清秀,乃是永安府附近大石村的一农家女。小时因疾而失语,长大后也只能做点手工活为生。看她手脚勤快,最近便被同乡介绍进苏府干活。
“小翠!快把药送去给夫人!”
苏府的灶房里探出一个头,冲着不远处一个坐在小木凳上择菜的人影叫道。
那是一个身材苗条,面带羞涩的少女。她站起身在腰上的围布上擦了擦手,抿着嘴朝灶房里的人点点头接过了托盘。
小翠一推开房门,就从里面传来一股极浓的檀香味。她面不改色,端着盘子脚步轻柔地走到床前。
床边正坐着个面带忧愁的美妇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床上还躺着个不过总角的孩童。
那孩童长得白白嫩嫩,却只呆呆的看着上方,嘴角微张流着涎水。
“给我吧。”
妇人看到她来,伸手接过药碗,又示意小翠抬起孩童的上半身。
哪怕是喂药,那孩童也不会吞咽,基本上大半药水都撒在了身上。
妇人哀叹连连,哪怕哭得额发散乱,也一副看起来我见犹怜的样子。
难怪董冯不惜花费重金打造了个比董府还华贵的宅邸把她藏起来。
小翠默默垂下眼,正要端着托盘退下。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大腹便便、脸色蜡黄的男人从门外快步走近。
“娘子,我来晚了……”
董冯话到中途,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的小翠,立马就冷下脸来喝道:“这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苏氏见他迟迟才来,心里本来还带着点怨气,闻言又皱起眉头嗔怒道:“你都多久没来了?当然没见过!这是月前别人介绍来的,叫小翠,是个哑女。”
董冯听了也没说什么,一边讪笑一边冲门外使了个眼色,“哎哟,我的心肝。我可不是故意不来看你和咱们孩子的,这不是这段时日有些事……”
小翠没能听清后面的话,因为她已经被扯了出去。
扯走她的是一条鞭子,拿着鞭子那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身边还围着四个人。
房门被关上,小翠被扯着狠狠地摔在地上,她疼得脸都扭曲半分,但还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只苍老的手掐起她的下巴,森冷地道:“宰了?”
话音刚落,老人立时屈指成爪直冲向侍女的天灵盖,而小翠像是被吓傻了瞪着双眼一动不动。
关键时刻被站在一旁的冷面少女拔刀拦下:“慢着,说不定她就是个普通人呢?”
老人转而卡住少女的刀背,对她冷笑道:“小娃娃,心软可成不了大事!”
眼见二人就要打起来,小翠才像是回过神来般在地上爬起来,一张脸哭得梨花带雨就要往外跑。
“想跑?”
女装男子高声冷叱,身形轻盈地飘出去,右手蓄力,重重地在小翠背后击出一掌!
“噗!”
小翠被拍得直接飞了出去,摔到地上后不停的吐着血。这时一直在一旁观望的青衣男子走上前来将手搭在她露出的手腕上。
“脉象杂乱亏虚,命悬一线。并无动过真气护体的迹象。”
男子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小翠吞下。
“看来还真是个普通人。”
夜深了,两个侍女提着水盆从夫人的寝室里出来,边走还边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新来的小翠不知怎么得罪了老爷,被打的可惨了。”
“我看到了,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呢!太可怕了!”
“真造孽啊,请来的大夫说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晚了……”
此时,被好心腾出来的侍女厢房里——
侍女们口中说的人从床上爬起身。如果这时有人路过,就能看到被烛火照映在门上的身影伴随着诡异的“咔咔”声,慢慢变得高大挺拔,直到已完全不像个少女。
谢燕慢慢脱下身上衣裳,背后除了各种陈年旧伤外还印着个发黑的掌印。他盘腿坐着,蹙眉运气往身上连点几下,又侧头吐出一口污血,神情才放松下来。
“这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他擦干净唇上残留的血迹,暗自下定决心这回结束后要去找褚陵多加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