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声点!”王书娟连忙捂住刘卫东的嘴,瞪了他一眼道:“小心被别人听到,晚上来偷咱家的君子兰怎么办?”
王书娟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如今的刘家在村里的威望很高。但所谓财帛动人心,这里毕竟是好几十万呢,在八十年代初绝对是个天文数字。真要是被人知道了,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呢。
王书娟的掌心软软的,捂在嘴上也十分舒服,刘卫东忍不住轻轻舔了一下,吓得她连忙收回小手,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
刘卫东则十分淡定地道:“姐你就放心吧,就咱们村里人这焚书坑儒的文化水平,有几个人会看报纸啊,量他们也不知道这些君子兰有多值钱。”
说到这里刘卫东朝前面的自家院子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地接着道:“再说了,旺财就在前头的院子里呢,要是有人到咱家的自留地里来,它肯定会叫的,谁都别想把咱家的君子兰搬走!”
王书娟想了一下,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暗暗松了口气道:“这样就好,既然这君子兰已经这么贵了,咱们为啥还不卖啊?”
刘卫东笑道:“别急,还没到时候呢。这才到哪儿啊,不到每棵一千块,我是不会卖的!”
在刘卫东的记忆里,到了今年年底的时候,君子兰的价格就突破一千大关,最高涨到了一千两百块左右。
当时所有的炒家和玩家都信心十足,觉得君子兰会这样一直涨下去,成为所有人的印钞机。
其实就是在这个夏天,已经有乐观的炒家喊出了“明年破两千,三年到一万”的口号,说的就是君子兰明年就能超过两千块一盆,三年内会超过一万块!
在这种盲目乐观和有心人故意炒作的氛围下,更多的人涌入君子兰圈子。在推高价格的同时,也让这种原本十分普通的植物变得更加抢手。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的是,就在明年开春的时候,君子兰的价格突然从稳定上升转而往下走。刚开始还没几个人当回事,以为只是偶尔的价格波动,但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君子兰的价格一个劲地往下走,两个月内就从一千出头跌到了八百多,足足跌了三分之一!
这时候所有人都慌了,纷纷开始抛售手里囤的君子兰。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进一步压低了君子兰的价格。
短短几个月之内,本来人人追捧的君子兰就变得无人问津。价格从一千多跌到只有几块钱,可以说是彻底崩盘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炒作君子兰破产,为此跳楼的也不在少数。
当然,眼下君子兰的价格蒸蒸日上,肯定没人会想到就在不到一年内,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如今全世界也只有刘卫东一个人知道,如今炒得热火朝天的君子兰,最后会落得一地鸡毛的结局。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要在春节前后就把手里的君子兰全都卖掉。
至于君子兰的价格,刘卫东也已经想好了。虽然最高能炒到一千两百块,但只要超过一千他就会卖。
毕竟就连刘卫东也记不清君子兰跌价的具体日期了,所以还是稳妥点好,到了心理价位就都卖掉,来个落袋为安。
然而这个价格着实把王书娟吓了一大跳,不可置信地对刘卫东道:“真……真能值那么多钱?”
“根据我的估计,肯定能到这个价。”刘卫东神神叨叨地告诉王书娟:“虽然价格还能再高一点,但为了稳妥起见超过一千就卖。差不多也就是在春节前后吧,你为这些君子兰忙了快一年了,到那时候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王书娟连忙道:“既然这些君子兰一直在涨价,那我们不如多种几年,我不怕累!”
见姐姐也犯了和那些君子兰炒家一样的错误,刘卫东忍不住笑道:“姐,这君子兰既不能吃又不能用,价格不会一直这么高的,迟早会跌下来,咱们可不能一直捂在手里,那样会血本无归的!”
“原来是这样啊……”王书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刘卫东嫣然一笑道:“我也不懂这些,反正都听你的就行了!”
王书娟可不是说说就算了,还真的说到做到。也让刘卫东暗暗点头,下定决心要保护好这个温柔体贴的姑娘。
接下来两天刘卫东过得很开心,每天都在家里和王书娟厮混。这大热天的也懒得带旺财上山去找松露了,除了和王书娟去自留地查看君子兰之外,两人就腻在一起,这日子别提有多快乐了。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两天之后刘卫东就收到了魏晚晴寄来的信,告诉他已经买好了火车票,要和齐海霞一起去沪海谈服装生意了。
这是刘卫东早就答应的事,他也不能推辞,只能愁眉苦脸地收拾行李准备出门。
刘卫东和王书娟这才迈出最后那一步没几天,正是好得如蜜里调油的时候,其实王书娟也不舍得和他分开。
不过王书娟是个懂事的姑娘,还是压下心里的不舍,一面给刘卫东收拾行李一面劝他:“既然是早就答应别人的事,那就得说到做到啊。而且你以前也说过,这个师姐帮了咱们不少忙,你帮帮人家也是应该的。”
刘卫东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有些无奈地摇头道:“姐,你不用劝我,我也知道不能不去,只是这一去要好几天呢,有些不舍得离开你。”
王书娟娇羞地瞥了刘卫东一眼道:“其实……我也一样,好在沪海也不远,你用不了几天就能回来了。”
刘卫东本想带王书娟一起去,不过考虑到魏晚晴的性格,还是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真要是这么做了,那就是老鼠给猫拜年——自寻死路,一个成熟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的!
于是没多久之后,刘卫东就背着行李离开了家,在王书娟依依不舍的目送下,踏上了前往沪海的道路。